你昏睡过去,再清醒已是半小时后的事,如果不是通话记录里谢飞松的名字还立在那里,你几乎以为那是你的一个短梦。
你给谢飞松打了电话。
谢飞松问:“清醒了?”
你点头,反应过来他听不见后又道:“嗯。你刚刚想说什么?”
谢飞松沉吟片刻,道:“现在突然不想告诉你了。”
你:“……”
你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忍不住瞪向屏幕,好像上边映着谢飞松的脸一样。
因为离耳边太远,他的声音再传出来时显得不那么清晰:“生气了?”
只依稀感觉是带笑的。
你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道:“嗯,生气了。”
倒要看看他怎么回。
谁知谢飞松逗人的时候毫不手软,道歉更是跪得比谁都快:“对不起,我错了。”
在你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已经微微叹气,说起正事:“我发现一些事情。”
你的注意力跟着转移,一下认真倾听起来。
聂时秋搬进来这件事,让谢意谦接连几天被谢正德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本质上没在几个谢家人之间掀起风浪。
与之相对的,谢家雇佣的一些积年老人之间反倒泛起不少涟漪,谢飞松终于听到少时只微微听到表面皮毛的故事。
在三个儿女之中,谢正德对谢秋盈是最宽容的,也许因为他本身最喜欢这个孩子,也许因为谢秋盈来到谢家之后妻子身体短暂好转,在离世前一家五口拥有了一段平和的时光。
谢正德没有隐瞒他们领养谢秋盈的前因后果,因为他自己就最讨厌欺骗。可除了告诉她她不是亲生孩子之外,谢正德已经尽力做到一个父亲应做的事。只不过他天生便是不容易让人喜欢的性格,在外兼顾公司,回家又面对三个孩子,每个人能分到的关注也就那么多。
谢秋盈和两个哥哥一样,对他又敬又怕,说不上有多亲近。
后来谢秋盈遇见聂呈,和他交往,被谢正德发现,两人大吵一架,谢正德说了断绝关系的话,谢秋盈离家出走,两边就此断了七八年音信。
谢飞松道:“这是我小时候所知道的。”
而现在,他才知道,谢正德那时生气不只因为谢秋盈不肯和聂呈分手,还因为聂呈让谢秋盈意外怀孕,谢秋盈不肯打掉那个还没真正成形的孩子。
那时,双方情绪都被点燃,皆是口不择言,说了些自己知道夸张过度,却被对方信以为真的刀子一样的话。
谢秋盈说,她被父母抛弃,长在谢家像寄人篱下,没有办法像自己父母抛弃孩子一样杀死这个已经出现的生命。
言语中仿佛否认谢家付出,哪怕她本意并非如此。
于是愤怒的谢正德说,血脉就是血脉,哪怕养在身边也捂不熟,止不住地要去像亲生父母。
他同气上头的谢秋盈一样过分。
最后谢秋盈惨白着脸离开谢家,没有再主动回来。
她离开的两个月后,谢飞松才出生,等他长大,谢秋盈的痕迹已经从这个家里消失,若非碎嘴的员工,他几乎听不到谢秋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