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旅途比想象中愉快。
除开第一天见面因为舟车劳顿和不够熟悉带来的尴尬,后续几天行程变慢后,你也慢慢和那些父母朋友家的孩子熟悉起来。
里边有被强行拽出来旅游而忧心忡忡的乖学生,也有乐不思蜀从头到尾没想起寒假作业的乐小孩,还有瞒着父母偷偷交往、让所有同龄人帮他们一起打掩护的小情侣。
休息的时候,你喜欢坐在戴眼镜的女孩身边,陪她一起看题,好像看见从前的自己。后边王绪和不愿做作业的男孩一起游戏,时不时发出一小声还算文明的叫骂。小情侣则亲亲密密地坐在最后,偶尔借着椅背的遮挡偷偷牵手。
游玩的时候大家重新组队。小情侣依依不舍地分开,走到同性朋友身边,只在和朋友嬉笑时眼神忍不住看向对方。他们四个聚在一块,王绪则屁颠屁颠地跟在你身旁,把所有能背的东西都拿过来背在自己身上,好在你们很多东西都是妈妈们一起挑的,全搭在他身上也不显得奇怪。
你们这样嬉闹着走过山水,最后一站来到滑雪场时,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怅然。
眼镜妹妹放下书本,游戏男孩松开手机,小情侣的眼神慢慢分给同行者,你也开始舍不得所有人。不只对那些往后可能没机会再见,就算见面也不会像现在一起旅游时那样熟稔的同龄少年,还对王绪。
乍一想时连你自己都有些神奇不解,毕竟你和王绪旅途过后仍会天天见面,并非真正需要作别的人。可再仔细想想,你慢慢也就明白自己的心情。旅行让人忘却一切不在眼前的烦恼,可以全身心地投入身边的人和景物,你不舍得的,是面前这些人没错,但更是和他们在一起时无忧无虑的自己。
同时,对你来说,眼前的王绪与平常的王绪也是不一样的。
如果拿游戏举例,面前这个大概是旅行限定款,一旦过了这个节点,就只能在回忆图鉴里再拿出来怀念。过去的事情永远只是过去。
因此产生不舍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从诗意的角度想,这种伤感也是一种美丽。
不过王绪大概不会想那么多。换上滑雪服后,他笑得脸都开花了。
你看着看着,笑了一声,不再为即将到来的离别不舍,开始全心全意地投入最后一站。
滑雪服具有一定厚度,穿上之后让你莫名安心,好像摔在地上也不会感到疼痛一样,心中充满想要冒险的跃跃欲试。你认真倾听教练教导,笨拙地跟着滑了两下,因为运气好没有摔跤,还以为滑雪没有你想象中的困难,结果就在教练放手尝试的鼓励下摔了个屁股墩。
你感觉自己和各类运动天生不和。
学自行车摔,学滑雪也摔,身体素质的提高全然没有改变你的运动神经,只是单纯让你变得更耐摔了,你都不知道该气该笑。
和初学笨拙的你不同,王绪是每年都会来滑雪的人,稍微动了两下,重新调动身体记忆后,已经能够顺畅自如地行动。他在滑雪板上显得那样轻巧,好像身体只是薄薄纸片,没有任何重量,也不需要控制重心,天生就能跟着滑雪板滑行。
他就这样来到你跟前。
你因为自己的狼狈撇撇嘴,刚想伸出手要他扶你一把,就看见这家伙双手撑腰开始弯身嘲笑你。
你一下缩回手,牙痒痒地瞪着他,无比利索地凭借自身力量站起来,在这过程中第一次展现出难言的运动神经,差点把刚反应过来的你自己惊到。
王绪引着你前进,不时指点你的动作。
和要教许多人以至于不得不分心的教练相比,他要专心细致得多,除了嘴欠以外无可挑剔。
“圆儿,你怎么这么笨啊。”
他痛心疾首。
你一棍过去,拒绝挫折教育。
王绪委屈巴巴地闭嘴,奈何闲不住,没过一会又想说话,但看着你一点也不潇洒的姿势,实在是无法昧着良心夸出来,最后只道:“你摔倒的姿势还挺可爱。”
谁想听这种夸赞啊!
你终究还是没忍住,朝他恶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加快了脚下的动作。
被王绪教是一件很烦的事,但他教的东西确实很有用,哪怕带着和他赌气的心思,在身体慢慢习惯他教导的动作以后,你也没因为技术原因在快速前行时随意摔跤。
王绪完全没察觉你被他叨叨到烦躁,见你向前滑去,便悠然自在地跟在身后,还笑:“对了,现在这个动作做得就很漂亮!”
要夸就早点夸,这种时候夸只会让人更生气啦!
因为是在滑雪,本身坡度就让人难以驾驭,你没有因为气急上头回身和他打架,可你们滑着滑着,来到坡度最为陡峭的一段,远远超出你的能力范围,到底还是不可避免地摔了一跤。
你身后的王绪原本还在艰难控制平衡,见你摔在地上,第一反应便是改变方向,以免滑雪板撞到你身上,猛然疾冲之下,到底摔了出去,在地上直接翻了一个跟头,看起来摔得比你还厉害。
你转头看见,一下发急,立刻想要起身上前,却又被脚下的滑雪板绊住,刚起来就又往下摔,最后跌跌撞撞一番才来到王绪跟前。
王绪看你这样,笑了。
你也不去纠结他这种时候还有闲工夫傻笑,一见他还躺在地上便紧张:“怎么了?摔到哪里了?是站不起来了吗?我去喊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