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一刻才不得不接受现实似的,疼痛感蔓延,冷到僵硬的身体也一寸寸有了知觉,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捏住,呼吸不能。
她下意识拿出手机,想给陈赐发条消息,雨珠砸到脸上才想起,哦,原来他们已经分开了。
她已经没资格恃宠而骄,没资格理直气壮地索求偏爱和纵容,没资格享受他的好了。
剧烈的疼痛是会延迟的。
少女眨了眨眼睛,忍住酸涩的泪意,伸手想去开门。
可抬手的那瞬间,无数画面闪过脑海,她想起陈赐,帮她背包的陈赐,替她罚抄的陈赐,给她做宵夜的陈赐,接她放学的陈赐。
已经不属于她的……陈赐。
她再没有开门的力气,缓缓蹲下,埋在膝盖里小声抽噎,可是已经再没有人会借她一个肩膀,会擦掉她的眼泪,会关切地问她,怎么哭了。
她的哭声很小,如同小兽舔舐伤口,压抑地悲鸣,哪怕已经快要喘不上气,也仍旧很小声。
这天的陈赐没有走,就站在树下看着她。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哭。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哭得很大声,像是想找什么存在感似的,痛和委屈都要加倍诉说,如同知道会有人撑腰。
可今天不是,她知道没人会心疼她了。
陈赐咬紧牙关,从未觉得分秒如此难捱。
哭到最后没有力气,她在原地坐着,无声地淌着眼泪,过了会儿才想起要开门,从地上捡起钥匙,缓缓将门推开。
即将关闭的那一秒,门缝中横过一只手,有人影闪身进来,气息笼罩而下。
她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吻,带着眼泪的咸和铁锈味道,她紧紧地攥着他的衣领,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真实的,但一刻也没有停止哭泣。
她从未比这一刻更真实地意识到,她要失去他了。
这是他忍耐不住的、告别的亲吻,他的齿关和舌尖都在发狠,他也痛苦,每一个动作都想让她记住他。
她的身体和心都疲惫极了,三天睡了不到五个小时,最后也只是摸着他的眼角,一言不发地流泪。
她告诉自己不要睡着,但一觉起来,陈赐还是走了。
桌上摆着一杯热可可,她想,他应该离开不到半小时。
灵魂好像漂浮着,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好像并不知道。
她想,陈赐既然要走,一定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询问无用,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用,都只会徒增他的痛苦。
如果结果是既定的,那她不能成为他的牵绊,让他这样挣扎和犹豫,也许放手,才是对他最好的方式。
她以为自己已经想得足够清楚,足够坚定,但打字的那一秒,仍然控制不住地颤抖。
陈赐好像上天赐给她的一个美梦,绮丽盛大,点到为止,现在,梦该醒了。
少女死死咬住下嘴唇,像是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将这段话打完。
她说:【我们以后,还是就做兄妹吧。】
信息转了两圈,发送到陈赐的手机里。
飞机即将起飞,这日天气阴沉,他的收件箱里摆着十分钟前,陈昆发来的“下不为例”。
他想,她是不是也很累了。
他的小姑娘,前半生已经非常辛苦,他不能再自私地拖着她下坠了。
“本次航班即将起飞,请大家关闭手机或调到飞行模式,谢谢。”
飞行模式开启的前一秒,对话框中发出一条简短的消息。
陈赐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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