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他走到客厅,手上只有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和一封信。
“怎么这么久,”陈昆说,“她快下课了,你先坐车去机场。”
“走之前,就不要见面了。”
少年没说话,顿了顿,将那封信放在桌上。
“总得告个别。”他说。
“好,我会放她房间。”
“嗯。”
走到门口时,陈赐又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她的房间。
楼下司机在催,他收回目光,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再没回头。
如同害怕再看一秒——只用一秒,就会忍不住撤销所有决定,重新留在这里。
陈昆目送他离开,然后回到客厅,紧盯着那封信,最终拿出打火机,全部燃尽。
宋嘉茉到家时,气氛一反常态地安静。
阿姨并不在厨房,陈赐也不在客厅。
大伯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
习惯于察言观色的少女,在这一秒,心头猛然下沉,如同猜到了什么。
可是怎么会呢,她安慰自己,刚刚还和陈赐打过电话,在电话的那一头,他还笑着问自己要吃什么。
怎么可能呢,不久之前,这个人还握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害怕。
宋嘉茉稳了稳心神,艰难地走到桌边。
上面摆着一张机票,直飞墨尔本,时间是今晚。
眼前猛地一白,她险些站不住脚。
陈昆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开口道:“我今晚本来要和陈赐一起走的,但有点事耽误了,所以他先去。”
她找不到合适的表情,这一刻,理智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太明显,可完全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也调动不出一个积极的表情。
“去……干什么?”
“出国留学,”陈昆道,“那边有一个我的老朋友,可以照顾他。”
预感在此刻倏然成真,如同命运的摆锤,在这刻轰然砸落。
有足足十分钟,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少女茫然地抬起脸,目光空洞,身体僵硬,到最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思维仿佛和身体分开,只能感觉到嘴唇张张合合。
她问:“以后就在那边上学了吗?”
“对。”
“那……过年……过节的时候,会回来吗?”
“不会。”陈昆说,“不要再问了。”
不要再问了。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她明白,陈昆什么都知道了。
方才她听到的语气,应该是陈赐正在和他谈判。
可是呢,这就是他们谈判的结果吗?
宋嘉茉手脚冰凉,不愿接受,还想再问些什么,又被陈昆打断。
陈昆:“当断则断,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然后毕业,户口迁进陈家,对吗?”
当断则断,好狠的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