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瑛瑛没想到赵蓉回答的这么痛快,真是出乎意料的坦诚。
却听赵蓉自嘲道:“我都三年没有接受过采访了。真是应了你唱的琵琶行中的一句话:春去秋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自古美人的宿命就像鲜花一样,花期是有限的,凋谢完就过去了。像我这样年过五十的过气女星,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八卦?”
沈瑛瑛不想听她的辩白,只是问道:“张先生的亲生父亲是谁?”
赵蓉淡淡道:“是一个你绝对惹不起的男人,连你的上司林桥和陆熙年也惹不起他。”
沈瑛瑛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这个男人还活着了,继续问道:“当初是你主动丢弃孩子的吗?还是你的财务助理把他扔在了孤儿院门口?”
赵蓉吃了一惊,没想到沈瑛瑛连财务助理的事都知道。不过想一想沈瑛瑛的背后有陆熙年在,这件事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陆熙年的姐姐可是京圈女大佬陈桑玉。
赵蓉叹息了一声,还是直面了这个问题,“怀了孩子以后,我就想过安置他的问题。可我当时实在太红了,只要出了别墅,就会被无数的狗仔记者尾随拍摄,去国外生孩子也不方便。如果去个一年半载不回来,更容易引起公司和金主的怀疑。”
沈瑛瑛明白了:“所以你把孩子交给了财务助理,让助理带孩子去打疫苗?”
“没错。那个财务助理是我临时招募的,要的就是怀孕日期跟我差不多的身边人。这样可以蒙混过关。我原本是想秘密把孩子给转移出去的,可是事情发展的不顺利,那助理没把孩子过敏的事通知医院,导致他打了过敏的疫苗。她坑害了孩子以后,害怕我会找她算账,就把他扔给了孤儿院,自己卷走了我的一笔片酬逃去了美国。”
顿了顿,赵蓉有些难堪道:“我也是后来看了新闻,才知道他在哪家孤儿院。当我想领养他的时候,他已经被院长送给了无锡的一对夫妻。那对夫妻是民间艺人,听说要栽培他当一名盲人琴师。我想这样对他来说也不错,就没再去打搅他的生活。”
“这么说的话,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孩子在什么地方?”沈瑛瑛冷冷道。
赵蓉点了点头,她心中也存着一份愧疚,“当然知道。十年前,当我去苏州影视城拍电影的时候,还偷偷去无锡看了他一次。老远看见他跟着养父养母在台上演出。他的父母都是太湖昆曲社的成员,他们把他抚养的很好,看上去就很有教养。”
“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认这个盲人儿子,不是吗?”沈瑛瑛嘲笑道:“这么多年来,他过得好不好,也跟你没丝毫的关系。”
“沈小姐,这话不能这么说,”赵蓉叹息道:“我跟他之间没有母子亲情,这点我承认。但若是说我从来没照顾过他,那也不是。连他的亲生父亲也打听过……”
“张先生的亲生父亲打听过他的下落?!”
沈瑛瑛皱了皱眉,难道说:张心泽的亲生父亲也早就知道儿子在哪里吗?
“他知道的比我还晚,不过算他有点良心,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惦记起了这个曾经抛弃的儿子。”赵蓉喝了一杯茶,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沈小姐,让小张他别再找下去了吧。以他父亲现在的社会地位,是绝对不可能认回他的。他自己的婚生子女那么多,不缺他一个失明的私生子。”
“既然你知道他是个私生子,”沈瑛瑛诘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选择生下他?让他承担你们狂妄自大的错误?!”
“……”
为什么呢?
赵蓉陷入了回忆,怀这个孩子的时候,她才年仅22岁而已。
最年轻不懂事的年纪里,她想到了用孩子去搏一把,于是秘密给最爱的男人生下了孩子,想要用孩子来挽回一段爱情。
直到面对沈瑛瑛的良心拷问,她才直面当初的错误,才会承认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也配不上这么好的儿子。”
沈瑛瑛淡淡道:“他永远不会知道有你这么一位见不得人的母亲。”顿了顿,她还是直接问道:“他的父亲,就是当初捧红你的背后金主吗?”
“不是。金主包养女星的方法有很多种,有的是包下她的青春,有的是类似于投资商品。我是属于后一种,只是帮着金主赚取票房的道具而已。”
赵蓉回忆道:“我20岁刚出道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的位置,那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他才是孩子真正的父亲。”
沈瑛瑛吃了一惊,她听赵蓉提起“金主”两个字,本以为张心泽是她跟金主的孩子,毕竟娱乐圈里这种事很常见。可赵蓉居然是给自己年少的爱人生了孩子。
只听赵蓉反问道:“你说,是穷人见识过繁华的生活就会变坏,还是富人见识过贫困的生活就会变好?”
沈瑛瑛想了想,回答道:“孩子有可能会被周遭的环境所影响。成年人心智成熟了,形成了自己的三观,就没那么容易不辨是非善恶,跟富贵还是贫困没有关系。”
赵蓉吐槽道:“是啊,可是有的男人出生寒微,还没怎么富裕起来呢,先学会了一身的富贵病,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呢。”
这件事过去许多年了,赵蓉也不怕她沈瑛瑛再去查旧账。知道相关内情的人,或移民去了国外生活,或者已经病故。
她坦言道:“我曾经认识这样一个男人,他从前是个很单纯的贫困少年,心怀梦想去了北京闯荡事业,却接连遭遇了失败。家里都揭不开锅,只有他的小女友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