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上,杜楠就没睡实,果然,到了晚上,家里所有屋子里的灯火都熄灭了之后,又过了一个时辰,朱玑起身了。
杜楠看着他坐在葡萄藤下坐了一会儿,半晌却是吞了那颗火焰般的灵气丹下肚,而半晌,睁开眼睛,像是凝固在了原地。
杜楠便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没有穿外衣,他直接将外衣披在肩膀,头发也没梳,就这样出了门。轻轻走到朱玑身旁,他将一颗火红的丹丸放在了他脸前。
“是不是一颗丹丸不够?那把我这颗也服了呢?”
朱玑便惊讶地看向他,一双眼睛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这时候原应当轮到我“微微一笑”故作神秘了——心里这般想着,然而杜楠只是坐了下来,就坐在葡萄藤下另一张马扎上,随便将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肩膀上松松帮助,轻声道:“路上就觉得你有些不对,是悟到了什么吗?心里想着这事,我就没睡着,果然——”
朱玑便笑了:“果然,什么也瞒不过你。”
将红色丹丸攥在手里,朱玑垂眸道:“我一直觉得,在五花面前,我好像就没有秘密,小时如此,长大了也如此。”
杜楠便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直到朱玑抬起头看他:“谢了。”
轻声说完,下一秒,他便将那颗丹丸吞下肚,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那多出来的丹丸终于起到了作用,朱玑没有立即醒来,相反,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入定了。
杜楠便在旁边帮他护法。
凌晨的水汽打湿了他们的头发,衣裳,化作一滴滴极细小的水珠挂在他们的发丝、睫毛上。两个人皆是一动没动,直到朱玑从入定中醒来。
仿佛悟到了什么,他直接从储物袋中拎出了自己的炼丹炉←没错,就是当年在兔耳村时,为了方便他炼丹,杜雨涵特地在镇上定做的那座炼丹炉。
之所以这么强调,其实只是想说,这真的只是座极普通的炼丹炉罢了,没有镶嵌任何阵法,亦没有使用珍稀材料,连火种都是普通的货色。
偏生朱玑接下来又从储物袋中抓出了好些普通的仙草。
里头好些杜楠认识,好些不认识,被他堆在一起,乱七八糟的,完全没有用秤的意思,朱玑点燃炼丹炉,简单热炉之后便开始将往里头扔草药。
和花椒之前严苛不苟的投放完全不同,他看起来像极了是在乱扔,然而,自他那看似没有章法的投放姿态中,杜楠偏偏看到了一丝“道法”的存在。
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杜楠只是觉得他的每一抓都是“刚刚好”,就连指间漏掉的草根仿佛都是刻意而为那般,他看着朱玑就这样抓完仙草,然后开始炼丹了。
而这炼丹过程亦是又随意又自然。
因为朱玑没有对自己设防,杜楠得以隔着炼丹炉感知里头火焰的姿态,一时间,他仿佛自己变成了里头的火,随着朱玑的手指舞动,朱玑让他飞高他便飞高,朱玑让他缩起他便缩成一滴小小的火豆。
直至最后那一刻。
那一刻,明明是初冬的季节,天边忽然惊雷阵阵,一声声的闷雷,一声声的闪电,堆积在一起,最后劈进了老杜家的院子,劈进了朱玑的炼丹炉里。
丹成。
作者有话要说: 朱玑和杜楠,大概是上辈子毫无交集的两人吧。
无论从性格,背景,所处阵营……都毫无交集的两人。
然后这一次成了一家人。
虽然以前无缘见面,然而这次我知道了,原来上辈子便有人懂我,只是未曾相逢罢了——朱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