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干粮是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并不是可着劲儿地浪费左家粮食。
不过,吉三没解释出这句话,他是搁在心里想的。
而满山和小豆事实上也并不在意。
因为连他们娘那么会过日子的人都有念叨过:
“你们吉三叔一点儿不比李二一家差,别看他不常回来和咱家人见面。这么说吧,县里那面比起府城三胖子他们吃的差了好些。三胖子他们那面要是一袋子粮食早就吃完了,你吉三叔这面至多才吃个袋子底儿。咱家缺粮那阵,明明没少他的,他也非要勒紧肚皮。就这样的实在人品,难怪你们外婆会拉拔他。”
所以别说并没有多用了,人家全是从肚子省下来的,就算多用一些粮食,每天多蒸几个馒头想送人又能如何。
再说大姐夫也说过,做老板不能跟做地主似的抠的要死,那容易伤人心。
人品出了问题必须硬下心肠立马辞退,绝不含糊,不要讲人情。
但只要不是人品上的问题,差一不二的要学会睁只眼闭只眼,否则那等于是逼着账上掌柜偷偷摸摸的做假账。而且啥大事小情都盯着,那你这辈子雇谁都不会放心。
此时,吉三继续道:“刚才我是特意打岔的,她爹没了,她大弟弟也没了,我怕你当面问出来,再给问哭喽。”
杨满山很意外:“她家搬走好些年了,我只听说搬到这县里了,但从没遇到过。人是咋没的?”
吉三叹口气,边掀开幌子让满山和小豆快进屋暖和暖和,边讲述道:
“听说挺惨的。
最开始扑奔他们亲伯伯确实住在这县里,不过只住了半年就举家搬到我以前在的那个县里。
吉家庄那面不是都养牛吗?有次她爹和她伯伯帮人去卖牛想挣点儿拼缝钱,却路遇劫道的让人捅死。
接着这姐仨和伯娘她们过日子。
前年她大弟弟为了救伯娘家的孩子淹死。她伯娘紧接着要改嫁,改嫁前将她们姐弟俩就赶出了门。亏着以前在这个县里剩下间草房,姐弟俩兜无分文重新回了找个县里,算是有个落脚地。”
左小豆接过吉三叔递过来的大麦茶,听的她没心思喝口热水。
然而凄惨的命运并没有结束。
吉三捅捅炉子继续道,“今年日子极为不好过,我遇到她时,她正跪在这条街拐角处要卖身救弟弟。她弟弟肚子疼的缩成一个团儿。要这,我也就装作看不到了,唉,你们是不知道,前几个月这种情况很多的,但是有两个醉汉不仅没掏钱救她弟弟,而且还要硬将她拽走。”
吉三有句话没说出口,说出来太寒碜人。
因为那俩醉汉还骂王大妮儿,长这么磕碜还敢学人卖身葬弟弟啥的,格外难听。
然后他脑子一热就出手了,先赶走了两名醉汉,又抱着王大妮的弟弟送去医馆,花光自己在左家铺子挣了仨瓜俩枣银钱。
没想到过后王大妮能找来,然后等到她弟弟病好后,就开始帮左家铺子送酒。
送酒是不收银钱的。不是满山他们想的送一趟给一趟银钱。
王大妮儿想着多送几年抵吉三帮他们的银钱。
可是这么白干活,姐弟俩吃啥喝啥呀?
吉三就总想接济她们,帮着修补过房子,十天八天去一趟帮着姐弟俩将水缸填满,再特意多做点儿饭给干粮。
然后有了今日这一幕。
满山扭头对小豆道:“没想到才几年过去,王家死的就剩俩了。你帮我想想,怎么帮她们姐弟。”
小豆一边点头应下,一边偷摸拽拽满山衣角,让等会儿再说。
等到吉三去招待打酒的散客,她才和满山咬耳朵道:“你瞎帮啥,这不是有现成的正在帮吗?”
“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