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只有左家人能睡好觉,别家会失眠。
因为朱兴德扔下的那句话堪比痒痒挠。
所以各家抓心挠肝地得问问归来的孩子们啊。
诸如:
“一样出去的,同样俩腿支个肚子,大毛咋就能做官,你咋就回来了?”
“你还有没有可能回去做官?家里哪怕卖房卖地凑凑银两,回头为你前程给左家送点儿礼呢。要知道咱家可和左家人一直处的不错。送礼,他们备不住能收。”
运酒队伍的小子们会回答道:
“想啥美事儿,什么送不送礼的,跟那些都不沾边。我回来自是不如人呗,你当谁都能留下?像是那位许大毛,不提他那些家人今晚拖后腿,只说他本人是很有能耐的。他跟着杨满山几次出生入死,这才被杨满山举荐,破格被留下。”
“那你们咋就没跟着杨满山出生入死?你不会是没杀过敌寇吧?”
“杀啦。
咱们这些人,哪个手里没几条人命,白头山遭埋伏那一战,连煮饭的都拎着大勺子往上冲。大饭勺直敲敌寇脑瓜子。
对了,说起做饭的,朱兴德姥姥家那头的亲表哥做了一路的饭,累的都脱相了,到头来也没留下。。
还有朱兴德的三舅,包括这次他老朱家跟着去前线两位亲堂哥,那叫一个姓的,哪个不比咱关系近?可你看他们留下了嘛?所以说扯不上送不送礼和人情关系。
咱压根儿没出那么大力,也没那本事用命去换前程。”
直解释到如此程度,家人们才算是听懂。
合着在前线那里,杀几个敌寇不算啥出息事儿,太多太多的人比咱家的孩子有功。
这么一想,又觉得也算合理,难怪会打赢仗。
彻底歇了让自家孩子回去做武官的心,难免就会忍不住羡慕道:
“那可是做官啊,彻底光宗耀祖。你说那些被留下的咋那么幸运,出去跟着左家送趟酒,晃悠一圈这就转身一变成了官,回头到月领军饷,俩月就能抵咱们吭哧吭哧种一年地的银钱。一年下来,攒攒钱再困难的人家都能翻身。去县里赶集时听那些人说过,比你们早先回来的那批人,县衙给了老鼻子赏钱了……”
运酒队的小子们听完心里却只剩下无语。
头一批回来的都是伤残兵,朝廷再穷不能穷治病的银钱。给那些人先运回来是要治缺胳膊断腿的。
但也懒得对家人说教,别只看人吃肉,不看那些战死的景象。那叫正规军死伤不计其数。
事实上,也不用他们接话。
因为那面又好奇地问了:“嗳?不对啊,要照你那么说,许大毛都被留下了,那左家三位女婿咋回来了?他们不比那大毛有能耐?”
“你这话算是说对了,那几位简直能耐极了。”
然后今夜好些家对话都是一样的。
回来的小子们,开始和家人们大致讲解一番左家三位女婿的功劳。
比如朱兴德出发没几日就被一升再升,没到地方就做了游弈使。阻止过断桥躲过山体滑坡,经常被叫进主账参与指挥。等到真上战场那天,又被提拔为很重要的左翼骑兵将军。
谭家军明明有左翼骑兵将军,却被临时换成朱兴德,就可见上面几位主将有多看好朱兴德。
至于杨满山。
如若说最开始是因为有个好姐夫,是朱兴德混能耐才能给杨满山露脸机会,那么之后人家一次次用实力证明了,即使他没有一位好姐夫引荐,也照样会靠着一身本事出人头地。
有运酒队的小子说到这处时,忍不住感慨道:
“这趟出去算是知道了,在战场那种地方,一个人有没有真能耐是藏不住的,压根儿没有埋没之说。就可以想象杨满山的本事了。具体的他都干了啥,就不和你们细讲了,只说杨满山这次回来是为过年,他们几个都是过年,可不是做不了武官才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