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极黑也极闷,一切仿佛都融在了黑暗里,交织在沉闷的空气里。
褥子底下铺着的一层杂草不断地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本就湿热的环境里又蒸腾出一股更热的气,就覆在那小小的一方区域。
旖旎的红光刚要铺开,又被压抑着的吞咽咽回了小心翼翼的温存里。
许久,那股子热气终于飘飘散散,自高处那几乎可以忽略的方形小窗户里散了出去。
“呼。。。呼。。。”
两人的气息都很杂乱,像两只缠绕在一起争抢珍珠的小观鱼,我把珍珠吐出去,你把珍珠吸回去。哒,珍珠掉了,两只小鱼头挤着头闹腾一番,呼吸渐渐维在了同样的频率。
“难受吗?”寇翊支起上半身,用手背探了探裴郁离的额头,那里沁着热汗,探不出什么。
“嗯。。。”裴郁离低低答了一声。
寇翊在黑暗中将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轻轻抚了抚裴郁离的鬓角,才柔声道:“清理一下,否则会生病。”
“嗯。。。”裴郁离只是下意识地哼喘一声,懒懒地答,“没办法清理,而且。。。我不想动。”
寇翊没说话,而是轻手轻脚起了身,将外袍盖在了裴郁离的身上。
裴郁离感受到上方的温度褪去,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他什么都看不见,但能听见寇翊搬动了椅子,咔嚓一声,似乎是掰断了根椅子腿。
“。。。。。。”裴郁离眨眨眼,迟钝的脑子尚未反应过来。
寇翊在黑夜中倒像是畅行无阻,大步行至牢门边。
牢房外是长长的通道,连接着外面,通道旁有零星的几处火光。寇翊透过牢门将手伸出,掌上遽然发力,那可怜的椅子腿便被直直地击了出去。
椅子腿在寇翊的手上简直能做利器,飞出去的风瞬间扑灭了通道一侧的所有火光,紧接着,“嘭嘭”的两声响自远处传来,是那椅子腿撞击到墙面上又落下的声音。
当差的衙役正在打着盹,被这声响吓得一激灵,赶忙抬起头。
他见牢中并无异动,探头去瞧,就看见通道一侧的油灯不知为何全部熄灭了。
衙役眯着眼看了半晌,还当是妖风过境,又定睛一看,就看见身边不远处的墙壁下面有条粗棍子。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衙役摇晃了下脑袋,叫醒身边睡得死熟的伙伴,点上火折子,嘟嘟囔囔地往通道里走。一边走,一边将方才灭掉的油灯又都给点亮了。
寇翊像个没有感情的门神一样站在牢门内,看见两个衙役过来,便冷冰冰地敲了敲自己面前的门。
“。。。。。。”两个衙役都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过来。
“劳烦,”寇翊道,“打盆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