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子泉摇了摇头,盯着墙上凸出的凤凰煽动的双翅,漫不经心道:“她们也并未说确切日子,只是瞧着换了庚贴,阿嬷又急,约摸是在这两月了。”
三娘沉默了好一晌,晨子泉方才收回视线:“如此说来,阿爹的婚宴你是不去了?”
三娘疑惑道:“从何说起?”
晨子泉惊奇道:“前些日子大长公主传了信给阿爹,说她身体不好续得你在旁侍奉,可能会错过婚宴。可我方才看着大长公主,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半分无有疾之态。我还以为是你不愿去呢。”
三娘心念一动,忽的对大长公主一再推迟前往封地日子这件事明了了许多。那船已在岸上停靠了三四月,大长公主却一再说不甚着急,其实哪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的,真正让大长公主愿意留在长安的只有她晨子清罢了。
上辈子晨子清闹腾了一番让阿爹没有娶妻,大长公主便在长安呆了一辈子,便是为了护住晨子清兄妹三人。
如今晨子清反到劝解大长公主,让大长公主明白如今的晨子清已经不再事事需要她筹划与保护,倒是萌生起了离开长安的想法。
再后来,晨府结亲,大长公主明白,生为儿女又如何愿意去参加阿爹的婚宴呢,索性在长安多留了几月,也算在离开长安前再为晨子清做点什么。
三娘心中感动,晨子泉却不明,只是压低了嗓音,同三娘悄声说:“你可知七娘,前几月起了高烧,烧了几日,再醒来竟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三娘惊声道:“阿兄怎的现在才说,方才不相干的事儿扯了好一会!七娘如今怎样了?”
晨子泉讪讪:“七娘也没什么大事,我放才一时没想起来罢了,你莫急。起先七娘是日日哭闹说是听见八娘的声音,受了惊了,起了高热。烧了十来天,十几个郎中愣是没治好。后来慢慢退了热,再睁眼确是什么人也认不得了。虽是不知事,到也能吃饭走动,教了几篇论语也都能背得。郎中说了万幸没伤到脑子。如今七娘同六娘像往常那边玩呢。”
三娘才略微放下心来:“如此对七娘,倒也是幸事……先前那等子事,忘了也罢……”
兄妹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便有一丫头来报:“娘子、郎君。贵客至,大长公主唤二人到前殿去呢。”
晨子泉疑惑道:“贵客?还能有比我更贵的客?”
小丫头笑道:“郎君说笑了,前头是晋王殿下呢。”
三娘瞪了晨子泉一眼,指责他胡言乱语。晨子泉笑着:“晋王殿下?倒真是贵客。”说着兄妹二人便往前殿去。
再说前殿那边,萧兴隆细细品着茶,仰天长叹:“还是皇姑奶奶这儿有这般的好茶。今日一饮此茶,他日饮别茶怕是都不及此茶撇下的沫子。”
荣安大长公主只笑道:“你莫哄我了,我记得从前你到我府上,觉得这茶的味道不好,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我那茶瓷通通摔了个干净。”
萧兴隆确实不爱此茶,从前觉得它入口苦涩,如今只觉苦涩更甚。
被大长公主点出来后倒也不恼,索性把它推到一边:“姑奶奶怎么只记得这事,那时年幼无知罢了,不知姑奶奶这儿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如今姑奶奶将要离开长安了,我这不得再赶来品品它有多难喝。”
大长公主看了他一眼:“你消息倒灵通。”
萧兴隆摇着扇子自豪道:“那是,整个长安没有比我消息更灵通的。再说了,姑奶奶您的船都在岸边停靠了小半年了,整个长安沸沸扬扬的都说你要带晨家的两个小娘子走了。”
大长公主凤眸微凌:“晨家?她们二人是你婉儿姑姑的女儿,怎么不算我们萧家人。”
萧兴隆不惧,倒凑了上来:“姑奶奶,他们说得也有道理,你如此将人带走难保他人不会说什么闲话。倒不如你去找我阿爹,让他给两个妹妹个郡主县主的,如此对两个妹妹也好。
大长公主没有反驳,垂下眼帘波弄着茶杯:“你倒有些机灵劲儿,我还以为你像你阿爹都是个轴的。”
里头说着话,外面便吵吵嚷嚷地来了人。
“晋王殿下。”三娘、晨子泉一同向萧兴隆行了礼,萧兴隆侧身躲过:“免礼免礼,都是自家人何须多礼。”
又看向三娘笑意盈盈:“我此番前来倒是托了三娘子的福。先前想拜访姑奶奶都不得空,三娘子一来姑奶奶便愿意见我了。”
说罢萧兴隆悄然在晨子清耳中说道:“多谢三娘救命之恩。”晨子清皱眉,不明所以。
大长公主嗤笑道:“我喜静,你个泥猴子一来,又要闹得我一整日不得安生。”
萧兴隆弯腰拱手道:“姑奶奶说得对,这倒是我的不是。下次来姑奶奶府中定要好好沐浴更衣,不让姑奶奶看到半点泥。”
众人笑作一团,大长公主直笑骂:“就你会贫。”
这时袁今知也来此,袁今知亦是林鹿书院的门生,晋王、晨子泉都与他熟稔。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大长公主便闲他们吵将他们赶了出去。萧兴隆、晨子泉带走袁今知亲亲热热的出去玩了,三娘也回到自己院中。
大长公主却看着萧兴隆、晨子清离去的方向,想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