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入了一间名“云来”的酒肆,让茶博士带路去往酒肆的厢房。刚坐下薛言霜便兴致勃勃让茶博士将酒肆内招牌都端上来,萧兴延忙不迭地掏出自己的荷包。
薛言霜转头问道:“今日好兴致,怎么想着骑马来了?”
晨子清又看向窗户,楼下茶博士刚好牵着两匹马进去,晨子清回过神道:“来抓人,他却不愿同我回去。”
薛言霜哈哈大笑,道:“晋王表兄什么都好,偏有一样不像话,隔三差五地便要去缥缈阁。他上次将我带去,我爹与他大吵一架,差点一道折子递到圣人那儿。其实缥缈阁也没什么,舞娘琴娘皆是大家,若人少了也是算个清雅之地,那儿的葡萄酒最是香甜,与宫中的有得一比。”
晨子清轻笑:“薛伯父也是爱你心切。”
薛言霜不满道:“什么心切。我今日早晨还和他大吵了一架,阿爹阿娘说要从家族中挑选幼龄孩子过继为嗣子。这叫什么事儿,难道他们有我一个女儿还不够吗?”说罢便郁闷的把玩着酒杯。
晨子清看了一眼一旁听道葡萄酒便缠着向茶博士讨要的萧兴隆,轻咳了两声道:“言霜今年可是十三,同我大姐一般大?”
薛言霜佯装怒道:“亏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连我生辰都不知。”
晨子清一本正经道:“我突然想到,我家阿嬷近日常谈起大姐的亲事。言霜与我大姐同岁,想来你阿爹阿娘也在为你张罗吧。”
薛言霜一脸不可置信,道:“好你个小娘子,怎的满口婚事,莫不是有什么意中人了。”
晨子清心中明白,虽皇后与薛府不合,但当今太后、皇后都出自薛府,若不出什么意外,薛言霜自然也会嫁给下一任太子成为太子妃。而卫国公呢,如今就薛言霜一个子嗣,薛言霜不招婿那卫国公便后继无人了,自然要寻一嗣子。
她记得前世薛府顺利地过继了一嗣子,但那人后来得了瘟疫没了,薛府刚想再寻的时候,边传来了圣人赐婚晨子清与萧兴延的圣旨。彼时萧兴隆已婚,卫国公虽不可置信,到底是搁浅了寻嗣子的心,转头专心为薛言霜找起丈夫。再后来……
往事既定不可追悔,重生改运救千千万万命。晨子清饮了口茶,笑得欢快:“言霜末恼,言霜就没细细问过伯父伯母,若他们选的言霜不喜该如何。”
薛言霜撇了一眼萧兴延,见他在远处该听不到,便一扬下巴,振振有词说道:“我如何会做呆在闺阁中的贤妻良母?我已想好,待我成年招一相貌堂堂的男子为婿。他在薛府做贤夫善爹,我让阿爹托朝中故友举荐我,我入朝为官。阿爹说了,我是有几分本事的,日后定有一番作为。若那男子对我有情自然很好,我们恩爱和睦。若那男子对我无意,那又如何。他为我打理好府中事物,我自然尊他敬他。”
大周官员卸任时都可举荐天资聪颖非本家族人的人免科举入朝为官,只是如今朝中官员男子多于女子,所允许颁布的条律多倾向于男子,因此女子为官之路更为辛苦。被举荐的人若入朝,不管她是何人子女,依律都要从宫内官做起。
宫内官,顾名思义就是掌管宫中贵人的琐碎事物。如今的贵人子女大都娇生惯养,认为宫内官过于辛苦,也不屑做此。应而大多数官员卸任时大都会去民间寻找享有盛名的人。晨子清的阿爹便是被薛言霜的阿翁薛文琪所举荐,晨弈秋亦是做了五年的宫内官才入了前朝。
晨子清讶然,前世今生,她第一次听到薛言霜如此说。此乃肺腑之言罢,出去自立天地大展宏图原是薛言霜内心所想,晨子清不由得感慨:“看言霜平日待人近亲,不曾想竟有这番远大抱负。只是该于伯父伯母言明心意,免得你们彼此误解。”
薛言霜疑惑道:“这是自然,不过我今天同阿爹说了,阿爹居然把我骂了一顿,好生不可理喻。”
晨子清哑然,薛言霜如今也不过十三,说这些事自然会让薛桑满大怒。
这时萧兴延回来了,双手拎着他从茶博士哪儿搜刮来的葡萄酒:“各位,这可是老板的珍藏,整个酒肆内也就五瓶。听闻这酒肆与外邦船舶有交易往来,月月都有新鲜好酒。你们尝尝是否名副其实。”说着便拔开酒塞倒酒。
分了三杯正好见底,萧兴延嘀咕着:“这也太少了。”一边将酒瓶子丢到一边,又开了一瓶。晨子清端杯细看,却见翠绿的杯中满着浑浊的深红色。入口,一股香甜又有些许松弛的酸瞬间弥漫在她的舌尖。两口便无,到给晨子清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萧兴延忽然一拍脑袋指着晨子清道:“你是大长公主的孙女。我们幼时在大长公主府见过,那时你拿着御赐的葡萄酒哄我说是葡萄汁,我喝完才发觉不对。阿爹那时候生了好大的气,指着我鼻子与我说那是外邦上供,一年也就百瓶。还罚我禁足了!难怪当时在薛府我便觉得你眼熟,原来就是你!”时隔久远,晨子清努力回想才记得零丁。
薛言霜将萧兴延手按下,道:“你才知道她是谁啊。你这么炸作甚,别吓着人家。那时候你多大她多大?被一小孩子骗了你也好意思气愤。”
晨子清也控诉道:“那瓶酒是我自己找到的,我也不知是什么。倒是你,一来便抢走了,也不问仔细仰头便喝了精光,怎的还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