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子泉忙道:“阿嬷不可,此画圣乃高情逸态之人,需得以礼相待,待我好后……”
王老夫人打断道:“能在那腌臜地方长大的能是什么清高名士,待我讲他请来,你再对他以礼相待吧。”说罢又叮嘱了郎中几句便离去了。
刘姨娘和谢姨娘方才听到晨子清说晨子泉要静养便留在了外院,此时也进来嘘寒问暖。晨子泉不敢忤逆长辈只得勉强作答。晨子清一眼瞧见了在本该长青院门口的小厮,此时他躲在最角落畏畏缩缩。晨子清冷笑着让他近来服侍。
待刘、谢二位姨娘一走晨子清便冷道:“为何会如此。”
小厮“扑通”一声跪下磕头:“三娘子见谅,我本是在门口守着,王老夫人院中来去了几个娘子,忽然把我叫至院中,问我大郎发生了何事。”
晨子清沉声道:“你便说了?”
小厮又磕了几个响头:“三娘子明鉴,那是老夫人啊,谁若是不说真话那不一眼便被瞧出来了。”
此话不假,晨子清有所缓和,但很快她又抓到了重点:“来去了几个娘子?你且说最后一个进长青院的娘子是谁。”
小厮思索一番,叹气道:“我本是守着大门的,这些个娘子我只记得脸却不知她们是谁。”
晨子清又问:“可有在刚才来的那二位娘子中?”小厮点了点头,道:“着蓝色衣的那位。”蓝色衣,那便是刘姨娘。晨子清皱了下眉头,似乎没搞清此刻的状况,也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晨子泉揉了下太阳穴道:“我方才回府阵仗颇大,说不定是底下人在谈论恰巧被阿嬷听到罢,你莫多心。”随后又岔开话题:“三娘可想学武?”
晨子清怔了一下,晨子泉笑道:“不是让你去江湖当那行侠仗义的侠客,我是想着,就算不能自卫,强身健体也好。”
晨子清来了兴趣:“那好。阿兄武功高强,是阿爹请的哪位师傅,江湖上可有名次?”
晨子泉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最终开口道:“启蒙我武学的,是阿娘。自我三岁,她便让我每日蹲一个时辰的马步。”
晨子清有些诧异,此事她并不知道。不过细想又可以理解,阿娘是将军嫡女,自然是会武功的。晨子泉让小厮从书房中翻出些书,皆是招式基础之言。晨子泉向晨子清说道这都是阿娘亲笔所画。晨子清翻了几下,也觉颇有趣味。又聊了一会儿,便向晨子泉告别,自己小心翼翼地抱回海日院内。
回到院中,桃心早在等待了,见晨子清来,忙上前接过书,交给小丫头让她们放到书房中,又问道:“娘子陪大娘子去哪儿了,我在院中等了许久。听说相府发生了大事,每个人都讳莫如深。我问了好些人他们也不愿说。”
晨子清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忽而又抬头对桃心道:“莫问为什么,你现在马上去问问,今日曹切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桃心不明所以,却还是脚步匆匆地去了。
等了许久,桃心才回来,一脸意犹未尽:“娘子聊得不错,今日曹切街确有大事。外头都传遍了,我还是从厨房的一个妈妈那里听到了完整版。说是有两个卖肉的店主。一个是齐王世子妾室弟弟的内弟,另一个则是魏国公的表亲,二人为招揽生意吵了许多次。今日不知怎么的就动起了刀,竟是伤了好多个劝架者。听说晋王当时也在那,伤者还有晋王的朋友呢。”
齐王是当今圣人的弟弟,晋王则是大周的二皇子。桃心讲得眉飞色舞,倒是将晨子清看笑了:“你呀,是让你去打探消息的,不是让你去听故事的。”曹切街与万蛇村离得并不远,驾马约一个时辰即可。晨子清面上镇定,心中却乱了,竟是同一天。这到底是说,福祸皆躲不过,还是说,这就是巧合呢……
想着想着,只觉头痛,便丢到一边。却是又想起来另一件事,老夫人是如何得知晨子泉负伤的事情。随即又想到晨子莞可能知情,当即便要去拜访晨子莞,又看天色已晚,只好罢了,明日再计。
第二日一早,晨子清向王老夫人请安,却见本该在养伤的晨子泉也在,却没有其他人,倒是惊了一下。
王老夫人神色阴郁,晨子清走上前问安,晨子泉挣扎着起来:“阿嬷,三妹并不知,何苦把她也扯进来。”
王老夫人大喝:“何止你三妹不知,整个晨府怕是要等全家问斩的时候才知!”
晨子清听到“全家问斩”时慌了:“阿嬷阿兄,究竟是何事,怎会如此严重。”
王老夫人瞪着晨子泉:“你问问你的好阿兄,昨日去万蛇村究竟是为何。我说呢,遣开书童不带暗卫。若不是我讲那裴朗请来,裴朗说昨日看见打架的是两位贵公子,我也不知你居然干得出这等事!”
晨子清转向晨子泉:“阿兄?”
晨子泉无奈道:“没有阿嬷讲得那么严重,我昨日去万蛇村,一是为找画圣之后,二便是与晋王商讨事宜。”晨子清大惊失色。
王老夫人怒道:“你如今不过十三,既无官职也无科举功名,何必去学人结党营私的做派!”
晨子清问道:“阿兄是要支持晋王?”
当今圣人有四子,其中二子于三年前的宫宴中毒不治而亡,如今只有二皇子晋王萧兴隆,年十五;三皇子萧兴延,年十岁,尚未封王。
晨子泉皱眉道:“并未如此。我与晋王同在林鹿书院求学。晋王此人做文章颇有自己一番风骨,且见事全面独到,平日里也没有端着晋王的架子。我不过是仰慕他罢了,并未有结党营私之倾向。昨日约定,不过是晋王要赠与我一孤本。晋王也怕有心人做文章,才让我寻一孤僻地方与他相见。”
说话间,晨弈秋进来,似要打状,又不忍心,最终是被晨子清劝住了。见晨子泉有两人相劝,晨子清也放心,只问了裴朗的去向,当即找了借口去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