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翡终于知道她刚才为什么会认为这个声音熟悉了。
“你……”她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目光在对方身下的轮椅、不正常的脸色上徘徊,一时间竟然连基本的礼貌也忘了,“你怎么会在这?”
还变成了……这副样子。
萧秋翡早就认识楚凤临。
几年前,她们都还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军校新星。同年入学、同年扬名,同样天赋过人、姿仪出众,即使两人并不在同一所军校就学,也仍然有好事者将她们的名字列在一起,戏称为“一届双璧”。
这玩笑一样的并称却意外的流传甚广、备受推崇,甚至连军部的上官听了都会一笑,认可她们两人是近年来最有前途的军部新人——哪怕她们甚至都还没有毕业。
两人的初见,得追溯到三年前。
被调侃并称的“双璧”王不见王了两三年,终于遇上了全联邦六大军区军校联赛,各自带队参赛,针锋相对。
在激烈的对抗后,萧秋翡所带领的校队成功夺冠,但当年的单兵王,却被楚凤临拿下了。
萧秋翡和楚凤临打过的交道不多,这算是唯一一次,但可谓印象深刻。
后来两人再也没见过面,各奔前程,萧秋翡只有在任务和学业的间隙,偶尔会听到楚凤临的消息,听说她又做下了什么惊人的大事,破了什么记录。
但最近一年里,她再也没听见过这样的消息。
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楚凤临忽然销声匿迹。
对于军校生,尤其是会被称为“军部新星”的天才来说,这种事只能说是很正常。
由于她们的个人素质高、实力强劲,又年轻,敢闯敢拼,军部很可能为她们派下艰难机密的任务,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销声匿迹,作为另一个人,又或者作为一个死人活着。
萧秋翡来水蓝星执行任务,也是这种情况,一旦完成,能带给她巨大的功勋和荣誉,在外人看来,这段时间里,她也是销声匿迹了。
正因如此,萧秋翡并不觉得楚凤临的“消失”有什么好奇怪的。
直到她在这个阴暗腥臭的陋巷里,看见坐在轮椅上,明显身体状况极差的楚凤临。
就算萧秋翡处事淡然,无论什么情况都能谨慎分析,看见楚凤临这副模样,也忍不住揣测,后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到底是在做任务、伪装,还是……
昏惨惨的陋巷里,残留的雨水从屋檐上落下来,吱吱呀呀的屋舍像是随时会倒塌。
阴冷的光线透过缝隙,打在坐着轮椅的女人脸上,勾勒出她秀美清艳的五官,让人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一个丽质天成的美人。
然而幽冷的光照亮了她的容貌,却照不亮她幽幽若深潭的眼睛。
任何人都会被这双眼睛吓一跳。
幽冷、阴郁、冷酷、暴戾……像是把一切负面情绪都杂糅在这一眼里,她冷冷地审视了萧秋翡一会儿,没什么表情地启动轮椅,调转方向,准备离开。
像是浑不在意。
既不在乎萧秋翡并不礼貌的问题,也不在乎萧秋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确定了萧秋翡并无威胁后,便打算离开。
事不关己,漠不关心。
萧秋翡撑在墙壁上的手轻轻一颤。
崩裂的伤口隐隐作痛,阵阵昏厥感席卷,让她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像是有雷声嗡鸣。
她一个踉跄。
“等一下!”
她下意识地开口,扶着墙壁,想到楚凤临刚才那蕴含着冷漠的眼神,不顾身体的钝痛和疲惫,强行拖着步伐,竭力赶上缓缓前行的轮椅,与楚凤临并肩往前走。
萧秋翡走得踉踉跄跄,东倒西歪,脸色也极差,看上去随时都可能晕倒。
但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只是淡淡地偏过头望向她,既不搭话,也不将轮椅的行进速度调低,任由萧秋翡跌跌撞撞地跟着。
冷漠又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