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聂青禾从黄记回到铺子天色也暗下来,珍珠正给几个来灌洗发膏的妇人服务,因为洛娘子忙着画画,她还帮忙把账目记上。
聂青禾让她们早点散工回去休息,俩人却谁都不动。
珍珠不想早回去,不想回去被人阴阳怪气,洛娘子迷恋她的画册,去哪里画都一样。
聂青禾就先去接小力,结果就见阿大已经把小力接过来。
阿大:“我来接表小姐,顺便就把小力帮聂姑娘接过来。”
聂青禾跟他道谢,又问:“贺公子可好?”
上次聚会以后,她忙贺驭也很忙,进了七月他俩偶尔见面,也只来得及打个招呼,没时间多说,更没有机会独处。
今儿一早洛娘子还给她讲贺驭昨天下午做了件大快人心的事儿,他在城外花市把几个纨绔给打了,因为那几个纨绔调戏卖花女。其中一个纨绔是清苑县县丞的儿子,还有知府衙门同知还是谁家的,阿大说了她也没记住。
因为贺驭最近忙,洛娘子也时常见不着他,所以也没有什么好事儿跟聂青禾讲,连个荷包都要不到,都懒得说他了。
阿大忙道:“回姑娘,公子好着呢,公子也记挂您。”
聂青禾心道我就是问候他一下,哪里就也记挂他了?他那么忙哪里又记挂我了?
她笑了笑领着小力告辞,路上去接堂姐,却见堂姐和一个婆子在作坊院子里说话,听见她的声音,堂姐忙和婆子告辞,然后快步走出来。
聂小力:“大姐,那是谁啊?”
聂小力在这里玩过,没见过那个婆子。
堂姐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之色,忙笑道:“就是一个来做工的。”
聂青禾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啥要说谎,又没啥大不了的。那个婆子她知道,来铺子梳过头,那是一个媒婆啊。这城里的媒婆几乎都找她梳过头的,她见过就能认出来。
不过既然堂姐没说,她也不多问,毕竟如果有事堂姐会主动说的。
回到家,家里竟然来了客人,金虎的娘子金赵氏。金赵氏今年三十出头,略有点发福,皮肤不够白皙,但是喜欢擦很白的粉。她额头大,却又喜欢梳大光明,还用线绞脸,把脸上的绒毛绞得干干净净。这么一打眼,就跟一个掺了苞米面的发面馒头,光溜溜的。
她正跟聂母吐槽呢,金虎那个没良心的,最近迷恋一个跳舞的姐儿,闹死闹活地非要接回家纳妾。
她是闹也闹了,娘家也回了,但是没辙,金虎那混蛋铁了心。
聂母和她也算认识久了,一开始就是交租的时候打个招呼,后来因为聂母针线活好,金赵氏也会找她帮帮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不过金赵氏一般不会来找聂母,毕竟聂母忙而且两家也不门当户对,来往多了不合适。只是她一旦有什么烦躁事儿,又不能跟娘家、朋友什么的吐槽的时候,她就会来找聂母。
因为聂母不喜欢论人是非,嘴巴严实,别人跟她说了什么她也不会跟人乱说,所以周围不少人有个什么事儿都喜欢找她吐槽。
聂母也只是叹气,说不出安慰的话,毕竟对金赵氏来说,只有金虎不纳妾才能顺心,其他的都是虚的,而且她也就是来倾诉的,并非来寻求帮助的。
她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金赵氏:“谁说不是呢?一男一女这么守着没外人,又犯愁没钱生儿育女柴米油盐,但凡有点钱男人就二心,不是想偷吃就是想纳妾。青禾娘,我是真羡慕你,你看你和大哥一心一意,孩子也孝顺。”
聂母苦笑:“我倒是羡慕你呢,有花不完的钱。我要是有钱,给孩子做几身体面衣服,他爹生病也有钱治,也不用和老家闹得鸡飞狗跳的。”
聂红花插话道:“金大娘子,你让我姐帮你化个妆呗,她保管给你化得天仙一样。”
金赵氏笑道:“你个小丫头打趣我呢,我都这把年纪,怎么打扮也就那样咯。”这家子真是会赚钱,这就给她忽悠上了呢。
聂青禾对她家的八卦没兴趣,但是对给人化妆改变形象却很乐意,她道:“娘子要是明儿有时间,过午的时候来化个妆,不满意不用付钱。”
金赵氏虽然存疑,却也有些心动,之前听李娘子等人夸过聂青禾,说什么神手,她一直不信。
时候不早了,金赵氏告辞走了。
过了两天,聂青禾刚要下工,就见金虎娘子金赵氏戴着冪篱快步进来。
她躲躲闪闪好似做贼一样,一把拉住聂青禾的手,让聂青禾不要声张。
珍珠帮她倒了一杯酸梅水,“金娘子,您是要梳妆吗?”
金赵氏摘下冪篱咕咚几口把酸梅水喝光,点点头,“对、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