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间甚觉得自己在做梦。
萩原研二说,阿甚你喜欢拆解机械吗?我家是开汽修厂的,你来我家玩嘛。
萩原研二说,阿甚,他们欺负你,不跟你玩,没关系的,我会跟你玩。
萩原研二说,阿甚,我们一起去警校,一定不分开。
萩原研二说,……
他忽然睁开眼睛,入目是雪白的屋顶。
他的眼珠浑浊地动了动。
“你醒了?”是梦里的声音。
“研二!”他激动地想要扑上去。
萩原研二冷冷地说:“别这么叫我。我们不熟。”
“不……不对,你不是这么说的,你不该是这样……一定是松田!他扭曲了你的意志!”
萩原研二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医生走进来,草间甚模模糊糊听见萩原对医生说:“意识还不清醒……有出现妄想和幻觉的可能……”
“我没有幻觉!是你!”草间大喊,“你明明是叫我阿甚的,你请我去你家的汽修厂玩,一起看模型展,一起打跑欺负人的坏孩子……一起……一直都是……”
他激动之下,不顾自己身上的绷带,想翻身下床,然后被医护牢牢按住。
医生的表情,看起来完全不信任他。
他拼命挣扎着,萩原研二的脸上有不解,也有厌烦,在他视线中渐渐模糊。
“他说不定会很高兴,能够摆脱你这个麻烦的、讨厌的存在……”那噩梦般的声音响起。
他终于知道这一切的原因。他没有错。他梦里的声音,那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是松田阵平。松田阵平不该存在,他扭曲了这个世界,改变了世界的规则,迷惑了萩原,伤害了他。
——
草间甚失踪了。
失踪前在医院留下的是一份精神疾病的鉴定报告,这也让警校松了口气,不需要为此负责。
况且萩原研二愿意作证,他非常坚决地说那天在天台上的事件完全是因为草间自己突然发病想拉着松田一起死,他作为草间甚幼驯染的证词比其他人的可信度都高,于是在一番调查之后,也洗去了草间甚坠楼当时在场的松田的嫌疑。
但是降谷零几人堵住了他,降谷零更是开门见山地说:“萩原,你说的不全都是真的吧?”
诸伏景光以一种莫测的眼神看着他:“萩原……需要为松田做到这种程度吗?”
萩原研二面对这几个好友,原本是不会隐瞒什么的,但是这件事很显然不完全符合他们正义的价值观,因此他心下仍有些考量。对比起来,他并不是那个拥有着无坚不摧的正义信念的人。
他在天台上,看见了松田阵平“威吓”草间甚的行为。但是一切如实说来,必定会令松田阵平受到的误解进一步加深,他不用思考,就决定了自己的说辞。
比起“程序正义”,萩原自我辩解,他是更注重实质正义的人,所以他说的不过是删繁就简的、最本质核心的真相。
“并不是发生在眼前的,才是真相。”对此,萩原研二心态轻松、毫无负担地说道。
降谷零默了默:“……萩原,或许,我并不是很认识你。”
萩原研二笑着说:“小降谷是好孩子呢。”
似乎那个松田也是这么说的。降谷零有些怔然,并不知道未来他秉持纯洁的信念,孤身走进黑暗之中,需要妥协的地方,还有太多。
反倒是看起来最为憨厚的伊达航下了结论:“我们还是不要问了。不能接受,就不去问。而我对萩原也有最基础的信任,我相信他有他的理由,所以我知道这些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