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不知源头在哪,只有越来越强烈的热意在体内乱窜,烧得景年头昏脑胀,狼狈不堪。
宗廷被怀里少年滚烫的体温惊醒,他蓦地直起身,发现景年已经烧得两颊通红,露在外面的手臂触之发烫。
“年崽?”宗廷担心地拍了拍景年肩膀,试图将他唤醒,“乖崽,睁眼跟哥哥说句话。”
景年像陷入深沉的梦魇,宗廷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又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他难受极了,半睡半醒中,他无意间发出难耐的低泣,喃喃喊着“哥哥”,委屈且无助。
宗廷那般敏锐的听力,将耳朵凑到他唇边,才听见那些含糊的,带着求助意味的低语。
他的心猛的一痛,景年深陷痛苦,而他却无能为力,甚至没办法帮他减轻一些苦痛。
他翻身下床,想去找祭司大人来看看,没注意到他离开的瞬间,烧得昏昏沉沉的少年,周身熟悉气息淡去后,蓦然簇紧的眉头。
赵羽茜也热,她一燥起来,就猜到大约是景年带回来的那根老人参起了作用,这也太补了,差点儿没把她鼻血给补出来。
反倒是力,不知道是吃得少还是怎么回事,状态竟然还挺好的,她问他,他说他浑身有劲儿,精力充沛,没有哪不舒服。
赵羽茜很不服气,难道她这是虚不受补?不应该啊,她觉得她也挺壮实的。
宗廷找来的时候,赵羽茜刚换了一件短袖麻衣,蹲在自己的食材库前面,琢磨着搞点儿清凉解暑的饮品。
听宗廷一脸焦急地讲完,赵羽茜立刻跟着他往他家走,边走边道:“这不对啊,人参鸡汤咱们四个都吃了,年崽虽然吃得多点,可我也没少吃……”
宗廷脸色冷然,他就不该让年崽乱吃东西,还有他那个探索队,往后在外面跑,没有他看着,难保这孩子不会胡乱弄些东西吃,万一在外面吃坏了身体,他都来不及知道。
兽人人形速度同样不慢,快速奔跑下,不过片刻就回到了宗廷家。
宗廷重重推开门,赵羽茜紧跟在他身后,两人进了卧室,一眼便看见抱着一件兽皮衣,蜷缩在床上的少年。
那是宗廷的衣裳,被半梦半醒的景年拖入怀里,他难受极了,下意识想朝最亲近的人寻求帮助,却失去了让他觉得安心的气息,只能抱着这件兽皮衣聊以□□。
宗廷抿着唇走过去,轻轻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立刻遭到景年反击,他胡乱挥舞着胳膊,发出一声重重的泣音,猛地翻身,将这件兽皮衣压在身下,死死护住。
宗廷无奈叹了口气,扭头对赵羽茜说:“祭司大人,您来看看。”
赵羽茜还没走近,兽人的好视力已经让她看见了景年烧到犯粉的手臂,朝上的半张脸则红通通的,头发已经被汗湿,湿漉漉耷拉在额头上。
宗廷正在给他擦汗,还找了一把蒲扇给他扇风,试图让景年好受一点儿。
“怎么会烧成这样……”赵羽茜都没上手摸,就知道小徒弟烧得不轻。
这不合理,不就是一锅人参鸡汤嘛,这是补药又不是什么毒药,他们一起吃的,看宗廷也好好的,怎么就景年成了这样?
顾不得跟人参较劲,赵羽茜先检查了一下景年的状态,确实烧着,不光额头滚烫,浑身都是烫的。
或许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景年终于松开了那件兽皮衣,滚了两下,滚到宗廷身边,将脸埋在宗廷怀里,发出难受的泣音,委屈巴巴求助。
宗廷着急又心疼,催促道:“祭司大人,年崽怎么了?”
赵羽茜:“发烧了。”
宗廷:“……”
赵羽茜尴尬地别过眼,她的医术就是个半吊子嘛,自学成才,真不能对她有太多期待。
“先降温。”赵羽茜故作镇定地指挥,一直烧着肯定是不行的,先把体温降下来再说。
降温的手段赵羽茜倒是知道不少,不管是生活中还是电视剧里,都看到过,她自己也经历过。
退烧药没有,只能物理降温,酒精擦拭,头部冷敷,这些她讲给宗廷听,他便开始行动了。
酒精他家有,直接找出来,家里存的水也够用,宗廷勤快,一有时间就会去打水,家里几口大缸时时存满了水。
赵羽茜换掉景年额上已经升温的麻布巾,沾了一手水,赶紧给他换了条刚从凉水里透过的。
可惜一直没找到棉花,也没有棉布,麻布不怎么吸水,用来冷敷额头效果一般,水都流到床上去了,但现在她和宗廷,谁也顾不上。
宗廷按照赵羽茜的指导,将酒精兑水,用沾了酒精的麻布擦拭颈部,腋下等位置。
两人忙了好一通,手下的温度丝毫不见降低,景年依旧烧得红通通的,而且意识越来越昏沉。
宗廷喂了几回水,一开始还能喝进去大半,他烧得太厉害,口渴难耐,水凑到嘴边,下意识便知道吞咽。
可后来更像是魇着了,叫他没反应,喂水也喂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