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濮落顿时不气了,他伸出手在湖里扒拉了几下,然后熟练地拽起几根金丝状的胡须向?岸上扯:“爹,你先?别装睡,泰山山神是个什么性格、喜好如何,你先?同我说说!”
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被拽胡须的命运,龇牙咧嘴被迫往上浮的老龙王:……
“不孝子,你个不孝子!”老龙王一路骂骂咧咧地上了岸。
变成人?形后,他大马金刀地坐到了景观湖边上的石凳子上,然后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就?在刚刚,他的美髯被拔掉了两根,现在那臭小子正扯着他的胡子比划着要做鱼线,啊呸,什么样的鱼配用他的胡须钓啊,美人?鱼吗?
“爹你别扯那些没用的,快交代,你是怎么把泰山山神给得罪的,还有,那位又是个什么性格?”
“怎么得罪,我能怎么得罪,我乘车跑过去,刚把菜放下说了两句,就?被人?丢出来了,我还能怎么得罪?”老龙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然后就?开始说一系列的酸话。
什么以前不认识的时候唤他龙神,熟悉了就?叫他长角的长虫啦。
什么曾经毕恭毕敬问他讨要鳞片、指甲,还收集他用过的茶杯,现在一见?面就?伸手递小刀让他放血啦!
什么以前还会笑一下,现在一看到他就?摆出一张臭脸啦!
“还有这次也很过分?,明明是他先?给我看他家那会作揖的小狗的,为什么我礼尚往来给他看我那会拉车的小狗,他就?生?气了?哼,此人?不堪为老夫之友。”
濮落:“……”
他一点?点?扭头,疑惑地看向?陆吾。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陆吾却从他乌溜溜的眼珠子里看到了“你是怎么和他做朋友的?”的疑惑。
陆吾摆了摆手,不是朋友不是朋友,同事罢了,做同事的时候,应龙还是很靠谱的。
濮落扶额,一时不知?道该同情那位滤镜破碎的泰山山神,还是该同情把路人?粉逼成黑粉的老爹,算了,还是同情一下泰山山神吧。
好好的一个体面人?搞成这样,也怪不容易的。
不过他倒也不是很意?外,泰山山神是刚刚上任的,估计还挺年轻,哎,当代年轻人?谁对龙尤其是身为龙神的应龙没点?滤镜在呢。看看人?家一开始对老爹多客气啊,一定是被老父亲在外面的功绩和威武长相迷了眼,没想过他爹就?不是个正经人?。
看看,都把人?逼到说他爹是“长角的长虫”了,薅他爹的羊毛时连装都懒得装了,悲惨,太悲惨了。
不过知?道对方和老爹的关系是这样的他也就?放心了,濮落从小到大因为父亲的粗神经见?过不少这样的“黑化之人?”。
一般来说,这种?人?的道德水平都比较高(水平低的已经和老爹勾肩搭背同流合污了),不屑于迁怒他一个幼崽,只要脸皮厚一点?,再?送一点?礼物,还是能叫人?家一声世叔的。
礼物嘛,就?用老爹的胡须做一把鱼竿吧。没错,就?是他刚刚拔下来的那一根,园长应该会做鱼竿吧?
陆吾冲他点?了点?头,濮落顿时就?放心了,他轻咳一声,内心居然生?出了一点?点?的优越感。
就?,看男人?的眼光来说,他比上一辈可好太多了。
陆园长此时完全不知?道这点?手艺能让自己在恋人?心中瞬间加分?。他做手工的技艺十分?高超,在他的巧手之下,即便是龙须这种?相当难加工的原材料也只能乖乖地被炼化成鱼线。
鱼竿竿身用的是陆吾拿出来的一根竹子。鱼竿玩的就?是任性,据陆吾说,这根竹子是灵水灌溉长大的,又得大能讲道熏陶,轻易不会被折断。
再?配上龙须做鱼竿、陨铁做鱼钩,就?算泰山府君要用它钓龙都能拼一下。
濮落觉得这是一份很真?诚的礼物。翌日,他便不顾老父亲那【俺也想要】的眼神,提着鱼竿和一篮子早上刚收集的特产前往泰山。
他当然也可以像老父亲一样从别的通道走,人?间有人?间的道,地下也有地下的路,阴阳两界除了特殊节日外并不往来,只不过他现在身份尴尬,目的也……咳,不太友善,总归还是正式些比较好。
认认真?真?爬山,老老实实敲门,才是正理。
但是……
“昂?泰山山神庙?哦,你是说天贶殿吧?天贶殿不在泰山山上啊,它在泰山南麓的岱庙里,你咋跑上头来了?”工作人?员震惊地看着这个扛着一根长杆,背着一竹篓菜,顺着山路一路爬上来的小年轻,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你这只能下山去天烛峰,乘19路公交车,然后转70路或者?45路都行。”
濮落:“……”
好吧,这个的确是他想当然了,谁说泰山山神庙就?一定在山上呢,人?家就?不能在山脚下吗?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腿脚那么好能特地上山祭拜的。这可是泰山啊!又不是某平原地带高度不过97米也能称山的小土坡。
濮落吸了一口气,道谢后就?扭头下山去了。
人?嘛,做事情要么别做,要做就?要做到底,不就?是回头路嘛,走就?是了。
然而就?在他的脚踩到石阶上的下一瞬间,移步换景,人?声鼎沸的下山道变成了空无一人?的宫殿群。
嗯……虽然他面前也有许多疾步而行者?,但濮落很清楚地知?道他们并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