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眼眸里亮起星光,贝瑾尘忍不住想笑,又压下嘴角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语气淡淡地说:“让你喝咖啡,握手干什么?”
掌心里的小手软软的、凉凉的,圆滑的指尖在掌心里不安分地动,搔弄出淡淡的痒。商飏的心脏像吃了跳跳糖,嘛里啪啦边炸边响,甜意也肆无忌憎地蔓延。
和贝瑾尘牵手,原来……比他想象的要快乐百倍千倍。
鬓角后的耳朵悄悄红了,商飏假装听不出贝瑾尘话语中的疏离抗拒,自私地握紧不松开。暖热了一只手,他又松开了去暖另一只,在换手的空档还把空调调高了好几度,没浪费一丁点儿的时间,可以称得上是时间管理大师了。
暖风将咖啡香气吹遍整个病房,贝瑾尘的身体和手一样都暖了过来,惴惴不安的心也安定了些。商飏还是在乎他的,那天他说的“我以后不会像这样管你了”不全是真心。
可能现在还不适合讨论那次争吵,医生说骨折手术一周后就可以回家休养,那就再等等吧。
贝瑾尘可能终于忍受不了,抽出手后去了洗手间。商飏为他的淡漠态度感伤了十几秒,又暗自责骂自己人渣一分钟。
可和贝瑾尘十指交握的感觉太好了,如果有下一次……他还会这么做的。
听见水声后,他便像怕被家长发现课外书的学生一样,悄悄拿出被窝里的黑皮笔记本,转移到枕头下方的床垫里再度藏好。
刚刚贝瑾尘进来的太突然,他差一点就露出了马脚。有事瞒着贝瑾尘,商飏心跳漏了好几拍,端起咖啡喝了两口压惊。
焦香又带了点果味,醇香丝滑的液体在舌尖流连,商飏身体深处涌出一股强烈满足感,烟瘾犯了后的焦虑难耐瞬间被抚慰。
他之前很少喝咖啡的,除非……
商飏捻净手指上的水珠,给计仲发了条微信,对方的回话验证了他的猜想。
[精仲报飏:对,你戒烟了,三年前你说抽烟不好可能早死,就让我不要再给你买烟。]
[飏:然后我改成喝咖啡了?]
计仲发了条语音过来,商飏怕他乱说话,转成了文字。
[精仲报飏:老大啊你恢
复记忆了吗?太好了呜,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很快恢复的!!]
[飏:……]
[飏:我是推断出来的。]
[飏:还有,让我再听见你发语音说失忆这两个字,你就等着一个月见不着你老婆吧。]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商飏删除了和计仲的聊天记录,心中有了猜测。
他主动戒的烟,是在三年前,说法是担心早死……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自己,原因肯定是贝瑾尘。
彼时他已和贝瑾尘相遇,因为担心不能和他长久,所以戒掉了从未想戒的烟。
总算做了件人事,商飏心想。
要是他曾用二手烟熏了贝瑾尘三年,现在他必须对自己使用一些强制手段了。
贝瑾尘出来了,袖子挽到上臂,露出纤细脆弱的手腕。可能是因为热气,他的脸颊透出微粉,指了指卫生间:“来医院后都没洗过澡吧?进来,我帮你擦擦身。”
商飏习惯每天早上洗澡,可他现在吊着右手臂,洗澡会沾湿伤口。闻着卫生间门口飘出的湿漉漉雾气,他莫名喉咙发涩,艰难挤出一点声音:“我昨天让计仲帮忙擦了下后背……”
“只擦后背怎么行?”贝瑾尘走过来,蹲下去替他摆好了拖鞋,“住院一周,不擦干净全身会很难受的。”
全身……全身……全身……
商飏脑内杜比环绕立体声循环播放这个词语,默默将“其余地方我自己擦过了”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卫生间里水汽氤氲,暖黄色灯光暧昧洒下,两人前后脚走了进去。
不愧是病房,卫生间里淋浴、浴缸一应俱全,在浴缸旁还有两个大理石石凳,应该是给病人和病人家属坐的,方便照顾。
浴缸里放满了温水,水波荡漾出潾潾的光。商飏被熏得后背都出了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贝瑾尘推了推他,说:“愣着干什么,脱衣服。”
想象和实操的差距太大,商飏的手指放在病号服纽扣上,迟迟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