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容昐照例让人去西偏厅回话。
西偏厅的构造和庞府很大不同,是容昐特意让人请了洋人的传教士设计的,再加上她的修改,删掉了过于繁华的雕花用功,从一桌到一椅都带上了浓厚的现代社会气息。
这也是容昐最喜欢待得地方之一。
院子外又飒飒落下白雪,打的腊梅越发娇艳火红。
容昐用热水烫了手,出来秋菊递上新进的香膏,林嬷嬷命人剪了梅花放在银瓶之中,容昐上前剪了两下,低头一闻满鼻子的馨香。
若说穿越到这里有什么好,生活节奏慢,估计就能让一堆人羡慕。
“太太,乔姨娘本来定好今日去上香的,但是今儿个大雪您看这还让不让去?”西院管事王嬷嬷拿着牌子上前问。
林嬷嬷上前接下,递给容昐。容昐也不接,就着她的手上,稍微一扫,蹙眉指向其中一处:“香油钱半月前汇上来的是五十两,今儿个怎么变六十两了?”
王嬷嬷细长的眼儿稍抬:“乔姨娘说,香油钱添的多,许明个儿个能给爷再添上一个大胖小子。”
容昐淡淡一笑,剪下一朵花骨朵:“五十两够多的了,足够一个庄稼人家过上富足的两年。既然之前提的是五十两,那就没有拿六十两的道理,这十两给我捐了。”
王嬷嬷稍有一些迟疑,林嬷嬷已经划掉,容昐继续道:“她若是想做善事,就自己补贴十两上去。”
说着似笑非笑看着王嬷嬷,不远处宋芸儿还立在风雪之中。
王嬷嬷一敛,连忙低下头,轻声问道:“那,太太,今儿个是让乔姨娘去呢,还是不去呢?”
容昐爽利道:“我是觉得她如今怀了四个月,这大雪天里还是待在府里舒服。若是出去外头磕着碰着回头也不好和爷交代,可你家姨娘若是想去,我也没有阻扰的道理,这话你好好与她说,回过头若真想去,我多排几个人服侍便是了。”
笑话,孩子又不是她的,要不要去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下去吧。”容昐道,王嬷嬷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上前取了牌子拐弯去账房领钱。
林嬷嬷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啐道
:“真真是乔姨娘的奴才,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画个圈儿给您跳呢。”
“又不是我的孩子,我着什么急?”容昐饮了一口热茶:“当初她爹欠着庄子上的钱,趁着他去庄上行猎,硬是让自家女儿无名无分跟了去。如今也算是立地成佛了,自然是看中她肚子里的这一胎,若是生下了,母以子贵不是。”
秋菊忽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太太,府里妖精太多,您也太难了。”
容昐噗的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
这个秋菊平日里话不多,可说出的话,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林嬷嬷瞪眼横过去,秋菊吓得缩肩往后退去。
“死丫头,也不怕隔墙有耳!让人听去了,又是一桩事儿。”
容昐捂着肚子拦到:“嬷嬷,这倒是大实话,我也是这般想的。这屋里妖精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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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处理完杂事,宋芸儿竟还没晕倒。这么大好的机会,宋芸儿竟然没有装晕?这让容昐惊诧极了,连忙叫人叫她过来。
屋里散发着淡淡的梅香,宋芸儿进来后迎面还带来了冷冽的雪味儿。
容昐正想叫人打开帘子透透气,可又怕冷,这下好了,宋芸儿帮了她一个大忙。
“还能说话吗?”容昐挥手让人递上一杯热茶。
宋芸儿冷的直发颤,双膝好像都不能弯曲了似的。
也不怕烫,囫囵吞枣的吞下一大碗热茶,脸色这才恢复了红润。
容昐这下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恶毒正房的味道。
她和宋莲花在一起装柔弱完全就不是一个路数的,宋白花太过娇滴滴了,这样的美人才是最适合在庞府这座繁华的金丝鸟笼中生存。
宋芸儿打着寒战,抬眼看容昐,见对方穿着暖和的嫩黄色袄裙倚在案几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她连忙跪下来,娇弱哽咽道:“请太太饶了妾身这一会儿吧。”
“饶了你什么?”容昐问。
宋芸儿匍匐在地上:“妾身,妾身忘了规矩,爷还没走,就来太太屋里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