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让我见见襄桃,我想和她说说话。”
“不行。”
“那……杭夫子呢?”她看起来还比较正常,找她问问情况也好。
“暂时不行。”
桃枝发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想做什么?就这么把我吊着,又不碰我,又不放我出去,我是个人,不是金丝雀,你有什么不开心的,我们吵一架说清楚不就完了么!”
沈庚大剌剌坐到书桌后头的椅子上,撑着下巴,一如既往看着她笑,就像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这陌生的感觉让她十分抓狂,以往无理取闹的是他,她就这样游刃有余地看着他笑,如今却完全调了个个。
长叹一口气,她只好服软,和他挤一张椅子,抱着人腰身,面上咬牙切齿,嗓音甜得发腻,“夫君,你说啊,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嘛,我们都是夫妻了,有什么事情,你都告诉我啊,为何自己憋在心里呢。”
他极享受美人投怀送抱,过一会儿才老神在在道:“你还不够乖。”
“我怎么不乖了?”桃枝一听这话委屈便起来了,碎碎念:“除了在兴宁山上迷晕了你跑掉,我再没有做伤害你的事情,你一大男人,怎么这样小气!”
一计不成,她以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便久违地亲自下厨熬了汤水,每天给他端过去,喝得他是一个红光满面,凹陷的脸颊肉都长回来了,一天比一天俊俏,这人汤水喝了,却只说写太咸太淡之类的话,让她恍惚自己这是养夫君,还是养儿子,还是处在叛逆期的混小子。
幸好她修炼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平日就做出一副满心依赖的姿态,清晨为他梳头更衣,深夜捶肩捏背,特别是这深夜放送福利,他闭目享受,她指哪打哪,任劳任怨,她双手都捏疼了,这人慢悠悠一句:“使点劲,没吃饭么?”她只想给他一巴掌。
还是忍住了,面对他的时候爱意浓烈得有如实质,结果小有成效,这人露出狐狸尾巴的次数越来越多,比如这夜便隐晦地表示,要不要去池子边吹吹风。
沈庚为了今夜的约会沐浴焚香更衣,十足虔诚。
这宅子里有个很小的池子,本来是没有的,因为桃枝喜欢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发呆,夏天还喜欢在湖边吹着暖风晒太阳,因而他命人夷掉一处院落,凿出一个池子,栽种了满池的荷花。
若是从前,他一定会告诉她,所有他为她做的事情,他有多爱她,但是现在,他对此产生了深深的疑惑,她或许,不喜欢他这样的性子,否则,她的心肠怎么会这么冷硬,怎么会一点儿也不爱他。
当他示意屋里闷热的时候,桃枝激动得几乎跳起来,“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乘着晚风走到池边,她表现出了恰如其分欢喜,“这种规格的宅子,不应该有水池啊,我一直纳闷呢,是不是你专门为我建造的?”
他微微点头,她便抱着他“吧唧”亲一口,小猫儿一样毛茸茸的头颅往他身上蹭,“太好了,太好了,我好爱你呀。”
沈庚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
两人坐在池边秋千上,桃枝觉得气氛很好,梳理她的满腹疑惑,最想知道的当属郑氏的下落,“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夫君。”
一声夫君叫得百转千回,他咳了一声,“你说。”
“意柔为什么说你把嫂嫂藏起来了?”
“嫂嫂时有神志不清,我把她移到一僻静处,请师父妥善治疗。”
桃枝点点头,“既然你做的是好事,为何不与他们明说?还有,那时候,为何凶巴巴地说要江东王拿盐铁道特权来换?”
他不假思索道:“盐铁道本就是我的囊中之物。赵忞是个心思重的孩子,对我表面恭敬,其实防备,还背着我与陆家交往,我只想借机挫挫他的锐气,叫他想起来,是谁扶他坐上王位。”
“嗯。”桃枝默默应了声,脸颊肉被捏起来,他眯起眼睛,借着月光勘探她心底的想法,“你不觉得我太卑鄙了吗?一届商户,竟要江东王俯首称臣,简直就是人人得儿诛之的奸佞。”
“啊,他们才知道啊,已经晚啦!若是早两年,把你这奸佞扼杀在摇篮之中就好了,不必现在闹得民不聊生。”
能气死人的双唇被咬了一口,她总算消停,“好啦好啦,他们不理解,还有我啊。意柔没吃过什么苦,认定了赵忞,便一门心思投进去,赵忞却不过尔尔。你担心她会受伤,所以借用这事让赵忞清楚,他能顺遂地成为江东王,是因为意柔选中了他,所以你坚定地支持他。”
桃枝看着他,主动去握他的手,十指交扣,“我这几日一直梦到我们初见的时候,在感兴寺,你牵着我的手跑过兵荒马乱,这手玉质温润。如今却多了这么些粗粝的茧子,手心还有伤疤。你吃了这么多苦,从未跟我说过一句,肯定,也没跟娘亲他们说过一句。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会陪着你的。”
他的眼眶红了,却紧抿双唇,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桃枝决定打铁趁热,“插科打诨你最在行,真要交心,你早就跑了,你老是说我不爱你,我什么都藏在心里,你也一样啊,要我如何相信你呢。现在开始,我们之间再也不要相互隐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