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里透着哽咽。
褚长溪死后,他没有一刻好过,每时每刻,心肺都似剖剐。
身上伤也未曾有愈合时候,哪怕愈合,也被一刀一刀重新剜开。
经脉,识海,身上每一处,自伤自损的术法,密密麻麻堆叠。
这百年,他只是死不了。
不算活。
长发在风雪中缠缠绕绕。
褚长溪沉默着,终于开口。
声音和风雪一样冷,“你自知有错,有悔,又为何逆天违道,伤及无辜。”
湮烬之手指死死攥紧,“对不起,终是让长溪失望了。”
阵法咒符在湮烬之胸口成型,与他生息融合在一起,若想毁阵,只有他死。
“所以长溪此次来,是为了……?”
“杀你。”
“嗯,”湮烬之顺从道,“让你杀。”
放开手时,极为不舍。
他退开些距离,微微俯下眉眼,白发散一身,衣衫被血浸泡。这下,褚长溪衣上也染了血迹。
目光几分歉疚。
冰雪剑意无形,小神君在下界神力受限。湮烬之道:“只是你这剑杀不了我。”
不远处黑蛟着急万分,却丝毫不敢插手。
而褚长溪手中被递了一把剑。
他稍愣,又一双指骨,握住他手,没有丝毫迟疑的带动他提起剑。
平地狂风,紫电雷劫。
世间唯一真神的力量,何其恐怖。
神明之力灌入剑身,自两人脚下风雪成巨大的漩涡,茫茫遮盖,与江上众人成两个空间。
湮烬之稍稍后退,剑尖“噗嗤”没入胸口血肉。
鲜血涌出来,褚长溪雪白衣袍血被溅染了更多。
剑息有灵,似乎因刺入自己主人体内而嗡嗡震动的抗拒。湮烬之低头,压制,抬眼对褚长溪淡淡一笑。
“索性,能让你杀死。”
——只一招,能杀人吗?
——能,若他要杀我,我大抵是只能站在那里让他杀。
却原来,不必他杀。湮烬之会递剑,握他手,亲手教他杀死自己。
剑气与咒印相抵。
心口阵纹缓缓碎裂,湮烬之才松了手。
他白发被风扬起,脸上,身骨浮现一道道血红的裂缝。
顺着裂缝,血水凝成细线,顺着他脚下,往江底法阵的位置延伸。
而后一同开始溃散。
支撑命脉的东西没了,湮烬之清晰感觉气息流逝,快要站不稳。
“长溪,有些话不说想来再也没有机会了。”
湮烬之眼底深深眷恋,满腔赤忱的热意,凝视着他,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