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有没有别的法子了?”
褚长溪抬眼看去,湮烬之身罩黑袍,浸在一团黑雾中,隔着风雪,视野不清。
但远远就能感受他浑身透露着浓郁血腥气,袖间隐约显现的森白带血的指骨,整个人如同浸在血水里的骨架,几乎没人样。
“他以自己为阵眼,”褚长溪冷漠说,“也并没有想我放过他。”
是啊。
系统就是不明白这一点,他若只想逼宿主现身,那他成功了,为何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湮烬之到底在想什么?
糟了!系统猛然意识到:“溪溪,湮烬之也是任务对象啊!他的那条线……他若消失了,那任务还能算成功吗?!!!”
剑气逼近,杀意临头。黑蛟被剑风刮的皮肉刺疼。
“天神惩戒,上界论处。即便要罪罚,也不必不明不白死在此处。”
随着主人神识的觉醒,连带黑蛟也恢复了一些神智,对他们的来历有了一份感知,“主人,你可以告诉他……你是……”
“我是谁,”湮烬之缓缓道,“也改变不了我曾经对他犯下的诸多罪孽。”
他做过那么多伤害褚长溪的事,当一切真相摆在眼前,这世上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自己啊。
没人能懂。
他爱的人也不会懂。
湮烬之视线一动不动凝视那道白衣身影。
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等。
指骨看似漫不经心摩挲垂落的袖摆,实则他紧张极了,随着白衣身影逐渐清晰,唇边的笑意越勾越深。
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衣袍掠过雪地沙沙,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他心跳声如闷雷滚滚隆隆。
而后,一阵大风卷过,风吹雪散,月色清辉漫落下来,衬来人雪衣墨发彻底明朗。
来人停在几步之外,抬眼看过来。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整片风雪在湮烬之眼中都静止了。
那一眼,让他心口像被刀刮,一刀一刀,一下一下的痛,酸楚,又欢喜。
“长溪……”
他不知自己有多狼狈,心尖无可抑制地颤抖,三步并作两步,朝来人走去,什么也顾不及。
走到近前又无措地停下。
眼里藏着几分怯意。
湮烬之太久没见他,真的太久。他目光痴痴地落在来人身上,每一分眉眼都细细隽刻,与梦境中身影无数次重合。
来人眉目发间都落了雪,一身冰冷杀意,锋芒冷冽,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惧意,望而却步。湮烬之却看着他笑。
浓郁血红的眼,悬着泪。
眼尾也通红。
伸手,雪花穿过指骨,凝出一把伞,撑在来人头顶,隔开风雪,湮烬之眸光颤动,喘息都克制,压抑汹涌的情绪。
像是他们之间从没有过恩怨,没有这千百年的罪孽。
像是故人久别重逢。
他轻声说,“长溪,你来了。”小心翼翼问,“这百年,你可好?”
血水从握住伞柄的指骨落。
滴答,滴答。
将雪与月色都映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