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被风吹的起落,雨水不息。伤痕累累的手,向自己腿脚伸去,捏住一只缺损的骨头,用力紧握——
剧痛从小腿经脉传遍全身,即将失去的意识被刺激清醒。
他开始想念褚长溪。
想念他每一次回眸,每一次低眉,每一次看他时的模样、神情……
他有数不完刻在骨血里的回忆。
他有太深的爱意要对深爱之人诉说。
……
上界仙池边,系统抖着手翻记录,“他会不会真的死在那里啊?”
万年前,天梯断裂,凡界与天神界彻底斩断,再无飞升者,而临界飞升之能的修士,尽数陨落在那个空间里。
所以湮烬之凭什么能活着走出去。
任务完成,他没有剧情线要走,他死了有影响吗?
系统问出那句话时,虚空内的湮烬之又经历了数十次的恶劣环境的轮回。
他再次倒在冰天雪地里。
双腿被冻僵直,他无法再走,于是趴在雪上,两手插进冰层,一点一点向前爬。
手指插不进,便削去血肉,削尖了指骨……
虚空天气也有好的时候,无风无雨雪。
但妖邪吼叫,如雷灌耳,折磨神魂。
魔元被禁锢,也会被无形的细线勒紧,缠绕,痛不欲生。
他跌倒了站起来,站不起来爬。
他痛狠了,紧紧咬牙,细碎的喊,“长溪,长溪……”
“你等我。”
“等着我。”
……
听了系统的问话,褚长溪从神君任务线里回神时,湮烬之已拖着血肉模糊的身躯,跌跌撞撞走完了一次虚空。
一无所获。伤痕累累的魔尊,在血色诡谲下,只是轻轻调转脚下方向,再寻一次。脸上神情是从没有过的认真与执着,执着的仿佛另一种意义上的疯。
系统从最初担心湮烬之会找到两生石,致使他们换马甲出现bug,到看他如此惨烈的找寻方式,开始担心他会死在那虚空里。
褚长溪还未开口说什么,院落上方的浮蔼忽然无风退散了一些。
他使了法诀,眼前一切障碍物变透明,地处偏僻的仙君府邸外的栈道边,停下一条乌篷船。
“谁又来了?”系统来了精神,伸头看。
褚长溪站起身向外走。
刚刚渡劫归来的仙君,有好友来访,不足为奇。
只见乌篷船里走出一位鹤发童颜的男子,衣袍松散,腕搭拂尘。见褚长溪迎出来,难掩激动,“息泽小仙君,你可算回来了!”
“嗯,”褚长溪不知与这位有何交情,只能看他仙籍,拱手行礼,“有劳神君挂念。”
“好好好,回来就好,”虽是童颜,但白发,老顽童语气,将褚长溪扶起,上下打量,“嗯,没缺胳膊少腿,如此甚好,甚好,你再不回来,珏渊帝君真要担心死了。”
珏渊?
是陆思行在仙界的名号?
衣袍随步伐星辰变幻,拂尘扫出星辉的痕迹。书写天规的司御上神瞧见院内石桌茶盏,新奇道,“人间的茶香?”
“是……”褚长溪顿了顿说,“上神要尝一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