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睢的眼眶红的厉害,他先前一直忍着,现在见到自己的哥哥,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哥,我已经失去一次了。”
他哽咽到说不出话,捂着脸说道:“前天我还拿着卷尺给它量过身高,每天都盼着它快点长大,总想着它长大的样子。”
“我这是我这是又要失去它了吗?”
每个人的一生中总有很多无能无力的时刻,当一个人对世界的认识越是深刻广博,他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刻就会越多。
那株占据了大半个历越市的轮回木在他眼前浮现。
耳边又响了alphago那道冷冰冰的声音,
权限不足,无法回答。
他轻轻拍打着相睢的后背,抚摸着相睢扎手的寸头。
“小睢,如果我无法解决这件事,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相睢泪眼朦胧:“哥,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假如我真的死于脑瘟,你就把我的骨灰做成老虎形状的烟花吧。”
他用手擦着眼泪,说完这句话之后心情反而平静了。
“看来我和小老虎都来不及长大了。”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拥抱了一下相柳,含着眼泪看着桌上那一小堆发潮的瓜子。
“江月发现的及时,情况还没有太糟。”相柳说道。
相睢苦笑了一声:“哥,还不够糟么,我宁愿她没有发现,我宁愿在某一个时刻悄无声息的死去,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看着她自残式的消耗精神力,去做这种徒劳的事情。”
相睢再一次擦掉眼眶里滚落的泪水,平静地说道:“哥,你把小老虎抱回来吧,最后的时间里,我不想和它分开了。”
相柳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小睢,当哥哥的会永远保护自己的弟弟,在我精神力枯竭之前,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走出了寝室,走廊上,五个年轻的军校生贴着墙壁站成一排,他走到江月面前,朝她伸出手。
“把小老虎给我吧。”
江月依旧固执地摇头,她很坚定地说道:“没有人的精神力比我更强,您需要做的事情还要很多,我还能坚持很久。”
她抱着小老虎走进了寝室,过了一会她拎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
江月把外套随手搭在肩上,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我和您一起去基地。”
她往前走了两步,却又突然转过身走了回去,紧紧地抱了一下西薄雨。
西薄雨也抱住了她,他的指尖抚摸着江月的长发,柔软温热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
“去吧,我会永远无条件的支持你。”
他的终端贴上了江月的终端,滴答一声,江月的终端里已经多了一道最高指挥官才能拥有的最高权限。
江月紧紧地拥抱着他,咬牙说道:“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她松开西薄雨,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她的周身都荡漾着透明的涟漪,似乎一道无形的屏障把她与这个世界隔绝开。
西薄雨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当年,他的父亲也是这样紧紧地拥抱着他,那时候他还很小,很小很小的一团,趴在在父亲的肩膀上很委屈地喊疼。
父亲松开了他,大手搂住他的小脑袋,紧紧贴着他的脸颊,父亲的脸颊湿漉漉的,幼年的他趴在父亲的肩膀上看着窗户的雨。
他问父亲:“你的脸是被外面的雨浇湿了吗?”
“是啊,我的小薄雨,外面的雨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江月的背影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了,幼年记忆中的那场大雨又在耳边响起。
雨滴拍打着窗户,给玻璃蒙上了一层水幕,外面的世变得迷糊起来,连父亲的声音和容貌都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