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盛行土葬,积水、尸水渗出坟包,冲刷土黄的泥泞,古人认为这是幽冥的泉水,故谓之黄泉。
沈司星原以为黄泉是泉水,没想到亲眼所见竟是一条又宽又急的长河。
方才陆廷川给他使眼色,鸡脚神明摆着有问题,这“奈何桥”看上去也不牢靠,晃晃悠悠的,风一吹就晃成海盗船,陆廷川当真要从桥上过?
不等沈司星想出办法,陆廷川便跟在几只鬼身后踏上吊桥,皂靴刚踩上去,木板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沈司星两指缩放屏幕,定睛一看,一块块湿滑的木栈道被虫蛀出窟窿眼儿,麻绳爬满藤壶和螺蛳,密密麻麻的,叫人寒毛直竖。
“……”
沈司星搓搓小臂,揪起陆廷川的后领口,想把他直接拎到对岸,可不知为什么,他的手能碰到道袍,却不能将陆廷川移动分毫。
“嗯?”
沈司星又试了两次,除了听到绸缎绷紧的嘶啦声,不小心摸了把陆廷川后颈温凉的肌肤之外,无事发生。
陆廷川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他侧身避开沈司星的指尖,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随即双手捏诀,筋脉中玄冥之气汹涌,脚下荡开罡风气旋。
好!沈司星海豹鼓掌。如果副本设定不让他帮忙,那陆廷川缩地成寸自己过去总行吧?
可惜,他们想的太简单了。
陆廷川身子猛然前倾,一个急刹险些从桥上掉下去,双脚却好似钉子扎在木板上,纹丝不动。
失败了?
几步外的悬崖上,黄袍鬼差嘎嘎大笑。白袍的鸡脚神讽刺道:“呵,老实点儿走过去!奈何桥上也是你小子能耍小聪明的地方?”
崖底卷起一股潮湿的风,充斥难闻的水腥气,吊桥如钟摆一般疯狂摇晃,嘎吱作响。几个跑到吊桥中间的鬼一时不察,脚下出溜滑了出去,手指死死抠住木板,拽住缆绳,大声呼救。
阴风呼啸,陆廷川只来得及往前跑两步,就听到数声哀嚎响彻山崖,几只鬼跟下锅的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坠落黄泉,吊桥太高,河水湍急,连落水的噗通声也无,便已无影无踪。
陆廷川微微变色,眸间划过一丝愠怒,他还没天真到以为,鬼魂这般落入黄泉会平安无事。不过一瞬,同他一起来的鬼魂们皆丧命于此。
吊桥在风中颠簸,如伶人甩开水袖,沈司星试图按住它,又怕用力过猛让吊桥散架。
陆廷川前后无人,脚下是万丈深渊,滔滔黄泉,四周空旷到恐怖,酆都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往前走几步,距离看上去几乎不曾缩短。他之于黄泉,就像一粒米,一根芦苇,孱弱而渺小。
“阴差大人。”陆廷川手腕翻转,扣住麻绳稳住身形,他转过身,平静的目光看向鸡脚神,“这真是奈何桥么?”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鸡脚神眯眼,往前走两步堵住桥头。
他也懒得装相,打个响指,头戴“见棺发财”的黄袍鬼差化为泡影,与他合二为一,呼喇挥动衣袖,卷起狂风,吊桥晃动得愈发剧烈。
嘎吱,嘎吱。
陆廷川的心态和下盘一样稳,见状眼睛都不眨一下,牢牢杵在原地,像是早有所料。
鸡脚神这才正视起眼前头戴帷帽的家伙,不怀好意地问:“你又能坚持多久呢?”
游戏外,沈司星急到鼻尖冒汗,咬咬牙,视角调转直视鸡脚神,挡在陆廷川身前。
陆廷川慌神一瞬:“上仙,别——”
“你叫谁?”鸡脚神大笑,“吊桥把你脑浆子晃匀了?”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一股巨力砸在鸡脚神胸口,哧地退出一丈远,爪子划出几道泥痕。
“呼。”
沈司星胸膛起伏,大口喘气,戳在屏幕上的食指关节拗到极限,指甲盖充血,半点不敢放松。
“敢还手?!”鸡脚神大喝一声,衣袖化作羽翼,原地腾空,怒发冲冠。
沈司星凝神一看,立时冷汗涔涔,刚刚他瞄准鸡脚神的心口戳,可仅仅撕破了鸡脚神的衣襟,连一根羽毛都没拔下来,反倒激怒了对方。地府仙班有名有姓的阴差,果然不是钱雀那等凡人道士能比的。
“星君。”陆廷川轻轻摇头,安慰道,“会没事的。”
“你在自说自话个什么东西?!”鸡脚神勃然大怒,“小子,当我不存在啊?!”
沈司星紧咬下唇,即使陆廷川听不到,也小声回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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