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你这,都病成这样了……还去学校上课啊?要不要这么拼?”
“高三了,天塌下来也得去学校,咳。”沈司星掩住嘴,咳嗽几声,掀开被子,从床上滑下来,整理回程的行李,“而且,我高三已经请过几回病假,再来一回,老郭那边糊弄不过去。”
晏玦望着他清瘦的背影,一时间哑口无言。
近一个月,沈司星都没接到陆廷川的消息,没再收到他的礼物,剑术课也默契地暂停。
沈司星猜测,陆廷川可能在酆都政事繁忙,才没法儿分神搭理他。
这回,虽然陆廷川没有当面告别,但好歹不是不辞而别了。
到了五月份,龙城天气渐暖,草长莺飞,绿树阴浓,心急的夏蝉爬上树干,发出嘈嘈切切的噪音。
孙天师知道他临近高考,复习任务重,把上回云仙湖的报酬打给他之后便让他好好复习,什么生意都等六月之后再说,有赚钱的活计,一定不会忘了提携他。
沈司星左右无事,于是埋头苦读,倒比高中三年的任何时候都要刻苦。
老郭看得心疼,嘱咐他回家别熬夜,以他的成绩,去a大考古系绰绰有余。
日子奇异地平静下来,沈司星起初有些不习惯,总觉得空落落的,但等他接到沈家河的电话时,他又恨不得把前一句话咽回去。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沈家河”的名字。
沈司星握着手机,拇指悬在拒接按钮上,电话就突然挂断。
没过一会儿,沈家河的电话再次拨进来,沈司星没接,又锲而不舍地拨打。
“欸。”
沈司星叹口气,有些后悔他没在拉黑沈家河微信时,顺手把他电话也一并拉黑,现在好了。
他板着脸,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就传来沈家河的咒骂声:“他就是个讨债鬼,死在外面算了,电话都不接……喂?喂?!”
沈司星轻轻嗯了声,催他有事快说。
沈家河忍下怒气,用赏赐一般的语气说道:“星星啊,周六你弟弟百岁宴,很多叔叔阿姨都会来,小时候他们还抱过你。地方么,就在集团下的龙涛大酒店,作业早点写完,这次你必须出席,没得商量。”
“弟弟?”沈司星迟疑。
他寻思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好像过年的时候继母郑晓梅诞下了一名男婴,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沈家河有几个月没来膈应他,竟然转眼儿就过百日了。
沈家河语重心长:“爸爸年纪也大了,你一直在外头租房,我实在不放心啊,总要回家看看。再过几个月,你就去外面读书了,以后翅膀硬咯,我们父子俩还能见几回?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番话要是让不知情的外人听了,怕是会潸然泪下,感慨父爱如山,但沈司星自小被沈家河打到大,听一句话,被踹断过的肋骨就疼一分。
他握紧手机,嗓子干噎,一个字也不想说,只想挂电话。
“欸。”沈家河接着道,“之前来过家里的孙天师,你记得么?他老人家德高望重,这次借着你弟百岁宴的由头才好不容易请动他出山。老爸想,要不趁此机会让他给你再看一看,总不能……上了大学,还成天看到那些东西吧?说出去,实在太给家里丢人了!”
家?
沈家河口中的“家”,有沈家河自己,郑晓梅和亲生的老幺,以前还有继子郑劭,但从来不包括沈司星。
但沈家河总是有一种超凡的自信,把“家”当作尚方宝剑,无往不利地审判惩戒他。
沈司星眼神冷下去,眸心跃动着两圈鲜艳的红光,让他单纯无害的面孔多了几分非人的怪异。
他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裂痕,享受着那细微的刺痛,乖巧地回复:“好的,爸爸,别担心,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