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星的头更疼了。
他起身去厨房烧水,刚打开灯,就被冰箱边上的一地狼藉惊住。
冷冻层的冰箱门大开,冷气呼呼地吹,速冻饺子和披萨纸盒歪歪斜斜摞在地上,包装纸凝结一层水汽。
沈司星心里咯噔一跳,神经紧绷,状似不经意地收拾好冰箱,将冷冻食品各归各位,假装一切如常。
陆廷川舒了口气,以为沈司星没太在意。毕竟,沈司星家里还养着一只会说话有灵智的鹦鹉,鹦鹉乱翻冰箱,也是常有的事。
晏玦翻的冰箱,跟他酆都大帝有什么干系。
厨房里,沈司星拿起电热水壶,走到水槽边,目光立刻被沥水架上的一只瓷碗吸引。
这只碗……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唔?”沈司星眼睛睁圆,是今晚凭空出现在卧室的那只碗。
粥没了,碗还在,为什么?有人把碗洗了?
沈司星满腹疑问,深吸一口气,拿起那只碗,拿到眼前细细端详。
瓷碗通体雪白,有低调不打眼的冰裂纹,分量相比平常的瓷器略沉,很趁手,俨然价格不菲,是他绝不会花钱买的那种奢侈器皿。
沈司星睫毛颤了颤,把瓷碗翻转过来,瞥见碗底“酆都御制”的四字阴刻字样,当即愣神。
心脏像被鱼钩狠狠勾住,往上一提,掀开血痂露出血肉模糊、满目疮痍的内里。
酆都。
陌生又熟悉,让他魂牵梦萦的幽冥城池。
沈司星一时冲动想在屋子里转一圈,翻箱倒柜,再多找出一些陆廷川来过的痕迹,但下一刹,就强行拽回理智。
这位突然出现在家里的“人”,不一定是陆廷川,也有可能是其他目的不明的东西。
如果是陆廷川,应该直接
()来找他才对。
沈司星敛住呼吸,漫不经意地把碗放进消毒柜,心说,管你什么鬼,紫外线灯一打,都得死。
见状,陆廷川暂且放下心,但又有些不是滋味,他都特地花费重金,搭配上酆都帝宫御用的碗了,沈司星怎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心挺大的么。
还是说,日子久了,不是当初叫师父的时候了?
沈司星不想疑神疑鬼,但一想到出租屋的某个角落可能有东西在暗中窥视,就浑身不自在。
他吃过药,回到卧室,晏玦已经自觉窝在靠枕上。
“快点休息吧,你的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
晏玦挺起毛绒绒的小胸脯,啾啾道,“放心睡,我来守夜。”
沈司星抿嘴,想跟晏玦提醒一句,厨房被人动过,但想到晏玦咋咋呼呼的性子,还是算了。
“晚安。”
他躺上床掖好被子,眼皮轻阖,尚未酝酿出睡意,耳畔就传来呼啾呼啾的鼾声,扭头一看,晏玦先他一步一秒入睡。
沈司星:“?”
这玄凤鹦鹉如此靠不住,让陆廷川忍俊不禁,也让沈司星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强撑住眼皮,缩在被子里的手掐了几下大腿,想保持清醒,免得被人在睡梦中偷袭下毒手。
可是,退烧药、感冒药都有致人昏昏欲睡的副作用,沈司星硬挺了没多久,也跟着晏玦一起一伏的呼噜声昏睡过去。
陆廷川把玉笏搁到矮几旁,想了想,又默念一句法诀,将玉笏飘浮在眼前。
他斜倚在榻上,静静看着熟睡中的沈司星。
不知为何,沈司星的眉心轻蹙,眉宇间笼罩愁绪,一开始,睡姿很乖巧规矩,双手交叠在小腹上,没过多久,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被子一裹,团成一只白米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