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知道。”孙天师自以为清楚沈司星顾虑,和蔼地说,“咱们这一行是有很多风险,你年纪轻轻,让家人担心就不好了。”
沈司星松了口气,又再次谢过孙天师。
以孙天师的秉性,大可以把他丢在奈何桥上不管,能把他从生死关头捞出来,再将他从通天桥的案子里摘出来,不管对方有何企图,都是救命之恩。
沈司星才十八岁,却如此明事理,懂进退,让孙天师有些吃惊。
他放下心来,问沈司星要了银行卡号,说他们把通天桥弄塌,本来是捅破天的罪过,多亏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死的说成活的,居然从负责通天桥的建筑集团要回了应得的报酬。
沈司星年纪尚小,入行的头一件法事给多了怕压不住,孙天师就做主,分给他八十八万,讨个吉利,以后有什么生意,都会多问他一句。
“……多谢。”
沈司星挂断电话,心说,能大方地分给他八十八万,那孙天师实际到手的少说有两三百万,真不客气啊。
不过,孙天师能从通天桥的案子得到多少好处,在龙城达官显贵中换取多少名声,沈司星暂时不打算深究。以一桩生意的眼前利益,换来孙天师的人脉,对初来乍到、资历尚浅的他来说,都是值得的。
两天后,沈司星回到高中,校园生活和过去一样不咸不淡,乏善可陈,除了苏芮,他几乎没跟其他人说过话。也没什么可说的,三年了他和学校里的人都没有交集,高考后也会各奔东西,哪儿来的同窗之谊呢?
主打一个人孤立所有人。
这天,苏芮发英语卷子时多看了一眼沈司星的成绩,惊叹道:“一周没来学校,还考这么高?你在家里偷偷卷啊?”
“没有。”沈司星有些茫然,接过答题卡,眼睛稍稍睁大。
146分。
他以前最多在一百三左右徘徊,没想到落了一周的复习进度,还比以前考得高,着实是
()意外之喜。
等月考成绩全部发下来,沈司星的名字突然成了高三(1)班的高频词。不止英语,他的语文也因为作文没跑题,提了二十分,再算上其他科目零零散散进步的分数,一跃从班级中不溜的小透明,变成了班级第三,年级第十,远远超出老郭给他定下的年级前一百目标。
好奇、羡慕的目光落在沈司星身上,突如其来的关注,让他坐立难安,低下头盯着单词本发呆。
陆廷川说引气入体会让人耳清目明,增加精力,提高思考效率,但也没说见效这么快啊。
早知道不考那么高了……
沈司星对考上哪一所的重点大学,没有太多的想法,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只有一条,远离龙城,摆脱沈家河一家子。但现在情况不同,他不再需要用高考作为跳板,也不再缺钱,只需要做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学校就好。
这倒让沈司星迷茫了,他没有所谓梦想中的大学。说直白点,他就没有过大众意义上的梦想。
以前的梦想是活着,吃饱饭,不挨打不受伤,有个安静安全的栖身之所,现在的梦想是……
成为一名天师。
啪!
沈司星肩膀一痛,被人拍了一巴掌。他脸皱成一团,眼尾噙着生理泪水,扭过头去,果然是老郭!
“沈司星,你才进步一点点就飘了?在自习课发呆?”老郭的声音洪亮,仿若洪钟。
“没有。”沈司星小声回答,看上去可怜又乖巧。
老郭才生出一点愧疚之心,自责他是不是对沈司星太严厉了,就听到一个让他高血压当场发作的问题。
“郭老师,我想报考殡葬专业。”
老郭活动碗大的拳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沈司星抿抿嘴,低下头,呐呐道:“呃,民俗研究方向的大学也可以。”
“可以个屁!”
城郊,新开发的楼盘,才晚上八九点,小区里的灯光就剩下零星几盏,穿堂风吹过,绿化带的枝叶哗啦啦地响。
中介小刘领着一位顾客上门看房,见此情形,忍不住解释道:“这物业怎么回事,路灯都不开?杜小姐,您别担心,我回头就跟他们投诉去。你一个女生租在这儿,安全是肯定能保证的。”
被小刘称作杜小姐的女人,安静点了点头,嘴角勾着客套的微笑。她穿了身西装套装,踩着粗根小皮鞋,喷着脂粉味扑鼻的香水,脸上还化着白脸红唇的浓妆。
小刘在中介这行做了好几年,各行各业的人他都见过,但实在看不出杜小姐的职业,像是银行柜员,可这妆容,也忒艳丽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