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星有些无语,嗯嗯啊啊敷衍过去。
钟姨以为他答应了,高兴得眉飞色舞,沉溺在拆迁暴富的喜悦里。
“那,钟姨我走了,这几l年谢谢你照顾我。”沈司星点头致谢。
沈司星背着书包,手提行李袋,肩头站着小鹦鹉晏玦,这就是他的全副家当。
钟姨看他这样子,天可怜见的,生出几l分难能可贵的慈爱之情:“回到家里,跟你爸好好聊聊解决问题。要是又跟你爸吵架闹矛盾,就来我这儿租一两个月的,钟姨不缺房子,好好的,啊?”
沈司星情绪有些复杂,轻轻嗯了声:“我会解决好的。”话毕,提着行李慢慢走下楼。
走到楼梯转角,沈司星又停下脚步,仰起头,一双下垂眼盈着滟滟的水光:“钟姨,你肩疼的毛病如果一直不好,可以打电话找我。”说完,抬手指了指钟姨身后。
钟姨不明所以然,猛地扭过头,沈司星住过的屋子门窗大开,窗帘随风摇曳,鼓起的窗帘布后似乎站着个齐墙根高的小女孩。
一阵风吹过,小女孩的身影消失无踪。
钟姨背后发凉,再回头时,沈司星却已经离开了。
新房子是沈司星问一家连锁中介公司租的,他又要复习,又要上线游戏确定陆廷川平安,晚上九点半才放学,没空弄这些,再说,他现在也不缺钱,该省省,该花花。
中介小刘是个新人,一开始,他听到沈司星的需求,心里觉得奇怪:“你在一中念书,为什么把房子租这么远?隔了两个地铁站呢,住学区房多好?能睡到自然醒。”
沈司星坦荡道:“穷。”
“……”
房子所在的社区是个新小区,人类入住率不到三成,孤魂野鬼拎包入住,占领了剩余七成的空屋,楼内楼外鬼头攒动,好比过年时的超市,热闹得很。
新家在二十一楼,一室一厅电梯房,家具都是房东在宜家新买的,东西不贵,胜在简单温馨,但对沈司星来说,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
晏玦也算跟沈司星吃糠咽菜过,一进屋,跟沈司星一样张大嘴,唧了一声:“好,敞亮!很好!”
沈司星放下行李,活动酸胀的肩颈。
晏玦顺势飞下他的肩头,在屋子里飞了一圈又一圈,鹅黄的尾羽鲜亮,像一团流星。看得出来,这只玄凤鹦鹉很开心。
沈司星走进阳台,双手撑住护栏,俯视整齐的居民楼,绿意葱葱的小区花园。高层风大,裹挟暑气吹乱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阴柔俊秀的脸庞。
“吁。”沈司星深呼吸,压抑在肩头的沉郁、焦虑,仿佛随风飘散了大半。
每一次呼吸都是崭新的。
沈司星情不自禁地想,如果他没有侥幸载入游戏,如果没有抽到陆廷川,此刻的他会在哪儿?又会变成什么样?也许和过往没有任何不同,只是日复一日消磨下去,孤独地走向终点。
客厅里,晏玦在唧唧乱叫,沈司星胳膊肘搭在栏杆上,杵着下巴想,要是能把一切都告诉陆廷川就好了。
告诉陆廷川,自己的人生因为他在一点点变好。
周末,晏玦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翅膀收拢,整只鹦鹉都陷进沙发靠垫。电视上在播一部经典合家欢肥皂剧,时不时响起响亮的罐头笑声。
“不行。”沈司星噌地坐直身子。
“唧唧,什么不行?”晏玦扭过小脑袋。
“这样下去不行,坐吃山空。”沈司星一把捞过手机,塞进裤兜,小跳几l步趿拉上鞋子,边打电话,边往门外走。
晏玦满脸问号,抢在电梯门阖上之前冲了进去:“等等我!你要上哪儿去?”
沈司星不理睬他,拨通后,又换了副乖小孩的表情,对电话那头说:“郭老师,我是沈司星。嗯,是……是有件事要找您帮忙。”
晏玦:“???”
“到您家跟您说吧,嗯,好,老师再见。”沈司星三两句挂断电话,对上晏玦严肃的豆豆眼,愣住,“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突然冲出来,我还以为你中邪了呢。”
沈司星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尖:“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找老郭介绍几l份工作。”
“什么工作?”晏玦唧唧喳喳,“你都高三了还打工?做家教?做家教才几l个子儿,听我的,让陆廷川直接打钱给你。”
“……还可以这样吗?”沈司星疑惑,也没去细想,接着回答,“郭老师在一中当了很多年老师,桃李满天下,人脉很广。我想请他帮我打听打听,有没有过去的学生遇到麻烦,需要找人驱邪驱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