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她的回想中,陆司望是非常善良的,会帮她找回小铃铛,会替她在校门口解围,还会帮她当心来往车辆。
而这些统统与她这个人无关,单纯出于他心善的品质,就像好心人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换作是谁,他都会那么做。
想到这许宿失落又歉疚,她很想说你快去和朋友们玩吧,都怪我,我不该在这场混乱中出现。
话到嘴边,组织好的语言又忘得一干二净,要从头再来。
可陆司望听完只是挑了挑眉,没头没尾地接了句:“看我?”
他口吻那般寻常,听不出丝毫和自恋相关的特质,仅似由于无聊,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许宿脑袋低着,却能想象得出陆司望说这句话时,幽深的眸中流转的玩味笑意。
头顶轰然炸开一朵红彤彤的蘑菇云,恍若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孩子,心慌得要命。
不过是短短两个字,完美概括了许宿今晚的所有行为。
好似被抓了个现行。
许宿绞尽脑汁想做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譬如忍着害羞反驳自己真的是来看新闻的,譬如顺着他的玩笑接下去,落落大方地说:“是啊,就是来看你的!”
可她终究不是正常的,纵使她内心戏如此丰富,面上的表情仍然呆滞。
夜色将她泛红的脸颊隐藏得很好,只有路过的飞虫窥见了她因握紧铃铛和手机而发白的指节。
陆司望不甚在意许宿对他的话有什么回应,他的气息永远漫不经心,“以后需要上网还来这儿,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没来得及消化他话里的内容,只听他话音落下,许宿便用力地点了点头。
起风了,地上的落叶卷起个璇儿,掠过许宿的鞋子,又拂过陆司望的球鞋,飘到了路牙边。
今天是很幸运很幸运的一天,虽然受到了一点点,不,是有点大的惊吓,但最终居然转变成了惊喜呢!
她真的很容易满足,仅仅见一面,见一面,即能令她开心许久许久。
她不贪心,这份“惊喜”也该有个句点。
许宿望着白色球鞋的眼神有些许惆怅与不舍,两秒后,狠心挪开目光,她转身就要走。
说不出“再见”“拜拜”等告别的话。
与人交流实在太难了。
“回家吗?”清澈微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种魔力,令她的动作变得缓慢。
许宿顿了一下,点头。
少年仰首望了望夜色,许宿伺机飞快地抬眸扫了他一眼。
——和照片相比头发要长些,漆黑的发丝微微遮住一双浓眉,面部线条明晰俊朗,清澈的双眸中盛着月光,晶亮晶亮,闪烁着万千希望。
和他名字里的字一样。
唯一与照片相同的,还是那股与生俱来的狂妄与热烈,似高悬在广阔天空的,永远不会落下的太阳。
许宿时间把握得极准,及时收回了视线,没有贪婪一秒。
她不敢与他面对面,更不敢对视。
“太晚了,走,我送你。”陆司望转了下头,示意往前走。
这回许宿立刻摇头,拨浪鼓似的,速度之快让陆司望都不禁流露出微微错愕的神色。
仅仅一闪而过,他笑了声,似有若无地,带着惯常的松散,“不是说不怕我吗,怎么还不让我送你回家?”
许宿心慌地眨眨眼,干燥的嘴唇动了动,“为什么。”
陆司望欠身与许宿的身高对齐,黑漆漆的眼珠停在她敛住的眉目,以逗小朋友般的语气道:“小姑娘走夜路多危险不用我科普吧?万一你回家途中发生什么,查监控,最后见的人是我,我会被警察叔叔叫走的。”
许宿认真地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即便是几百万分的概率,她也不想给他添那么大的麻烦。
陆司望见许宿默认同意,噙着笑说:“当保镖我最有经验,之前可没少揍欺负我弟的混蛋。啊对,你见过的。”
许宿记起了她最后一次去精品店的晚上,狭窄的巷子里……陆司望还说她见死不救。
几乎要后悔死,这下好,她一定留给了他冷血无情的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