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第九章（第1页）

外表人畜无害的青年这一幕诡异的变化并没有落入任何人的眼中。

里梅一直等在障子门外，虽然对长古川幻进食的速度感到微微惊讶，但丝毫没有表现出多余的好奇心，只是娴熟地收拾掉了餐具。

两面宿傩大概还要一阵子才能回来，暂时吃饱了的长古川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向里梅搭话。

之前是因为他打算对两面宿傩下黑手顺便跑路，觉得没必要熟识。不过现在又被抓了回来，眼看着一段时间之内是跑不掉了，长古川幻就不打算再抑制自己的好奇心。

至少表面上来看，里梅的脾性要比宿傩的狗脾气强多了。

“……所以，这些东西，还要之前的咒具与被褥，你都是放在哪里的？”长古川幻看着连清洗餐具都动作优雅的里梅，问出了一直最为关心的问题。

里梅抬头看了他一眼，如他所料的没什么介意的迹象，不如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情绪的波澜，只维持着一如既往礼貌的微笑：“一种咒具罢了，可以储存一定的事物。”

“是这样啊，”长古川幻得到回答，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像看到新玩具的犬类生物一样兴致勃勃继续问了一串噼里啪啦的问题，“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咒具呢……那放在里面的东西不会很乱吗？怎么确定要拿出来的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呢？活的东西也可以放进去吗？”

说罢，青年颇为期待地盯住里梅，就差把“可以给我看看那个咒具吗”说出口。

“不会。凭借意识。不可以。”然而里梅只是用他那冷泉一样温和却冰凉的声线言简意赅地回答了问题，完全无视掉了青年噼咔噼咔试图放光的眼神。

在收拾好桌子上的餐具后，里梅留下一句“失礼了”，就干脆利落地告辞，房间里于是又只剩下长古川幻一人。

……真是冷淡啊。

失去交流对象的长古川幻默默叹了口气，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对于里梅来说，他大概只是一个两面宿傩的储备粮……

不过短时间内，两面宿傩对他恐怕都起不了什么食欲了吧。

里梅退出去后，整个宅院里似乎都变得格外静谧起来。除了微风吹拂过枝叶的轻微沙沙声，就只余下长古川幻自己轻缓的呼吸声。

坐姿保持端正的青年忍不住小小打了个哈欠。

……有点困了。

四下看了看，屋子里没什么能暂时休息的地方，被褥应该是已经被里梅收拾走了。

想了想，长古川幻把身上麻仓叶王送他的外衣脱下来，叠成软软的一个小方块，然后就这么在角落里躺了下来。

背脊微微蜷缩着，薄薄的眼睑隔绝了外界，安宁静谧的黑暗迅速包裹了他的意识，往更黏稠无光的深处缓缓坠去。

……

【神明大人……】

【你真的是神明大人吗？】

是呀。

【可是你看起来好痛呀……】

【如果你是神明，为什么不能拯救自己呢……？】

朦胧而虚幻，如湖里的波纹般摇晃不定的梦境里，好像有稚嫩的声音这样问他。

为什么……

——因为神明要回应信徒的期望呀。

他如同被教导的那样，这样柔声回答。

……

睡梦被浓重而熟悉的杀意惊醒消散。

长古川幻茫然缓慢地眨了眨眼睫，又细又密的睫毛蝶翅一样颤了颤，眼眸才终于完全地睁开。

他看向那个居高临下俯视他的，仿若凶神一样的男人，露出一个乖巧的，似乎睡得有点傻乎乎的笑容：“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