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打过仗的老同志,对自己带的兵都很关照,想着还是给尽力安排上工作,但地方也有地方的难处,每年都要安置一批有级别的人,岗位上就腾挪不开。
大家也是喝着酒说着话,他爸就帮他把这事接下来,美名其曰“我家老大在沪市混得还行”。
但周杨知道,也有等着看他热闹的意思,看看他非要往外面闯,闯出了个什么。
他本来是想着多承包两辆车,正好最近也可以贷款,但赶上老吴手里头有车要卖,那就可以换条路子走。
这年头,拉人哪有拉货挣钱,但风险也不是一个量级的。
哪怕是国道上,路抢的事也是屡禁不止。
但风险和收益并存,说白了,只要能挣钱的事,大家还是情愿做一做的。
既然亲爹开口,周杨也是想证明一下的能力。
他开出租车几年,也不是什么人脉都没积累下,恰恰相反,不管是来沪市干嘛的大老板,基本都是打车出入。
会说话的凭着帮人牵线就能挣不少中介费,他从这上头挣的都快和正经工资差不多,自然也知道哪些人有货运需求。
说真的,只要有车,现在生意就跟找上门似的,一点不用愁。
但难就难在车上面,尤其是这种淘汰下来的二手货,老东西就是实在,修一修都跟新的似的,还能再用个十来年,价格却便宜一大半不止。
也得是懂行的人才能买,不然一不小心能被坑得裤子。
像苗苗,就不大懂什么车不车的,问道:“那你钱够用吗?”
周杨大手一挥,说:“跟银行借就行。”
他手里头的东西算一算全拿去抵押,也颇能当点事。
苗苗刚跟姐姐给家里买了房子,现在也是囊中羞涩,说:“可惜我没钱。”
有钱周杨也不能借到她头上,他不甚在意道:“将来会有的。”
年纪轻轻,一切大有可为。
苗苗意气风发地捏着拳头,说:“将来我会成为老师那样的大画家。”
周杨故意问道:“哲学家不行?”
苗苗诧异看他一眼,说:“念哲学不挣钱的。”
当然,名画家们穷困潦倒者也多,但她的老师赵千可以说是春风得意的佼佼者。
她做的一切都出于爱好,以前是有父母供着她学画,以后她会用画画养活自己的哲学。
甚至,她已经是做到这点。
周杨心想,念哲学的人估摸着也很少提钱,她这样的恐怕是少数中的少数。
但恰恰是这些有别于大多数人的特质,叫她更加可爱起来。
他说:“没事,你不用为钱愁。”
有些语焉不详,苗苗看他一眼,思绪又被路边的包子吸引过去,咽口水说:“玉米糊糊应该配大肉包子的。”
她这张脸才更像肉包子。
周杨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手,说:“买,给你买俩。”
刚出炉的烫手,苗苗也只想吃一个她“呼呼”吹着气,说:“还是现在的生活好。”
年纪不大,说起以往居然这样感慨。
周杨只得附和道:“以前一到月初就得到处买供应。”
供销社、粮油店、肉菜站,前一天夜里头就开始大排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