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得猝不及防,张陈两位偏将都愣在原地,而后扑到墙边大喊,“王将军!”
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是王参将和副统领不再动弹的身子。
失了主梁,城墙上顿时骚乱起来,张陈两位副将心下焦急,都想稳住情势,奈何二人谁也不想让谁,竟然让局势更乱了几分。
柳韶光这几天也没歇好,醒了就在城里巡视一番,见了城墙上王参将的身影就觉得安心。然而今天,她从医馆出来,再次抬头看向城墙上时,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再听得有士兵不断哀喊“将军”的声音,柳韶光当即觉得头顶上炸了个惊雷,想也不想地冲上城墙。
城墙上,陈偏将还在拱火,“要不是你没用,又怎么会连累了将军!你竟然还有脸让大家听你的?”
柳韶光怒火直冲头顶,当即一声暴喝:“现在是争这些的时候吗?再吵都给我滚下去!”
她当了十多年的永宁侯夫人,自有一股威严,发起怒来,更是有几分徐子渊的影子,目光所到之处,竟无人敢同她对视,柳韶光顺势夺过陈偏将手里的剑,二话不说刺穿一个刚刚攀上来的羌人的喉咙,□□时溅了自己一脸血,白皙如玉的脸上红梅点点,竟显出几分诡异的妖艳来,“都给我闭嘴!盾牌挡上,放箭!”
那番气势,比之永宁侯竟也不差什么。陈张二人一时间被她震慑住,失了言语,其他士兵本就在迎敌,见情势安稳下来,自然是将全副心神都用在了抗击羌人上,听了柳韶光的号令,开始又一轮的放箭。
李偏将暗暗咬牙,狠狠瞪了张偏将一眼,看向柳韶光的目光也不甚和善,“我们北疆军的事,柳二公子贸然插手,不太合理吧?”
柳韶光面色一寒,将徐子渊硬塞回来的那块玉佩亮了出来,“现在合理了吗?”
李偏将瞳孔一缩,万万没想到徐子渊竟会把这样一件要紧的东西交给柳韶光,一时心下惴惴,莫非他早就料到了如今的局面?
柳韶光却无暇再管李偏将的脸色,一边给羌人补一剑,一边大喊,“再撑一两天,援军就要到了!死守凉城!绝不让羌狗踏进凉城半步!为王参将报仇!”
北疆军低落的士气瞬间被她这几句话激发得高涨起来,“死守凉城!为王参将报仇!”
哀兵必胜,王参将牺牲,士兵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全都发泄在攻城的羌人身上。
柳韶光上了城墙也没工夫再下去,柳焕即便气得想打她一顿,也只能踢了一脚大树,沉着脸也上了城墙。
“大哥你怎么来了?”
柳焕磨牙,“我要是不来,你还不得翻了天去!”
柳韶光无暇他顾,匆匆给柳焕塞了一把兵器,又哑着嗓子开始给众人壮士气,还时不时举刀迎敌,身上脸上全都是斑斑血迹,这辈子从没这么狼狈过。
这一守又是一天一夜,柳韶光已然累得快要睁不开眼了,还强撑着站在城墙上,时不时往远处眺去。
这一看,柳韶光的眼中瞬间燃起亮光,用已经嘶哑得快要说不出话的嗓子拼命吼了一句,“援军来了!”
地平线处,一片骑兵汹汹而来,马蹄下尘烟滚滚,当头一人银甲□□,目光凛冽,周身宛若凝结了一层寒冰,不是徐子渊又是谁?
守城军当即一声欢呼,“世子来了!”
徐子渊抬头往城墙上看了一眼,顿时目光一凝,而后心中升腾出无限怒意,一柄□□使得宛若游龙,所过之处,枪出人落,不多时便杀到了羌人统领面前。
柳韶光实在睁不开眼了,见徐子渊一枪挑翻了羌人统领,张陈两位副将也狂喜着带着兵马开城门和徐子渊带来的兵马合围羌军,柳韶光这才放下心来,靠着墙大口喘息了片刻,而后慢慢闭了眼,沉沉睡了过去。
柳焕同样累得只剩最后一点精力,看着柳韶光这般模样,还是强撑着上前将柳韶光打横抱了,想带她回将军府。
谁知刚下城楼,就正好碰上一身银色铠甲的徐子渊。
徐子渊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满身血迹的柳韶光身上,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上辈子她嘴角染血毫无声息的模样,眼中登时掀起惊涛骇浪,大步上前,二话不说便从柳焕怀里夺过柳韶光。
直到感受到柳韶光温热的呼吸,徐子渊才觉得自己一颗心重新开始跳动起来。
再看柳焕,已然是双目喷火,恨不得拔刀将徐子渊剁成肉泥。
徐子渊小心翼翼地抱着柳韶光,仿若自己抱着的是一件极为易碎的稀世珍宝一般,珍之重之地迈出每一步,生怕惊醒了她。
柳焕见状,硬生生忍下心中的诸多不满,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徐子渊争论抢人,黑着脸跟在徐子渊身后进了将军府。
徐子渊极为不舍地将柳韶光放在床上,目光一刻都不曾从柳韶光身上移开,又亲自掏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掉柳韶光脸上的血迹。
柳焕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怒道:“世子,你可曾记得你答应过韶儿什么?”
徐子渊紧紧握着柳韶光的手,爱怜万分地抚了抚她的发丝,声音格外坚定,“她是我的妻子。”
作者有话说:
柳焕:你给老子麻溜地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