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韶光一听便知道,柳焕对严宝珠委实没了最后一丝情分,跟着啐了一口,“活该!”
“只是范同知十分难缠,将这笔账又记在了大哥头上。此番若不是何总督出兵,范同知便要派人过来将大哥押解回江南严刑拷打。”
柳欢笑着拍了拍柳韶光的头,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见柳韶光满眼不解,柳焕又是一笑,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范同知没了儿子固然生气。但他此番出手,更多的还是为了抢运粮之事。现成的功劳在这里,范凌之死,不正好给了他借口将我的差事夺了去?”
柳家不过是商户,还未有功名在身,这功劳若是落在范同知头上,足够他再往上升个一两级。
也难怪范同知心急,头上常年压着一尊大佛,哪有自己当家做主来得爽快?
柳韶光对范同志的厌恶又深了几分,万万没想到,此人可以冷酷至此。唯一的儿子的性命,竟然也能够拿来做升官的文章。
柳焕见柳韶光明白过来,也不再多言,挥挥手示意柳韶光早点回房休息。
柳韶光这一路来委实累得不轻。见自己顺利过了柳焕这还,当即喜笑颜开,乐颠颠地跑回房休息去了。
至于严宝珠?希望她在大牢里待得高兴吧,最好每天都能吃好喝好,毕竟她的命也没多长了。
话说回来,便是要承担范同知的怒火,也有个严家在前头顶着。柳家底蕴可比严家厚上不少,等到范同知把严家折腾得个七零八落,柳家说不定还能顺势吞了对方的买卖。
柳韶光想到这里,半点亏心都没有。在商言商,本就是严家不义在先,也莫怪柳家不顾旧情。
柳韶光的身量较之一般女子要高挑一些,办起男子来,丝毫不露破绽。一路上跟在柳换身后,只说是柳家族弟,前来助柳焕一把。
有了护卫军在,一行人顺顺利利地到了并州边境的怀安县,过了怀安县,便进入了胶州境内,再过胶州,便是北疆。
柳韶光顿时来了精神,上辈子在怀安县,运粮队还碰上了山匪抢粮,最终牵扯出怀安县官场乱象,以致怀安县官场大换人,算起来倒是当年名震并州的一桩大事。
不过这一回,有穿着铠甲拿着武器的护卫军相送,胆子再大的山匪也不敢碰这样的硬茬子。抢商队和抢军队那可是完全是两个后果,抢商队运气好没人追究,打点一下也就过去了。抢军队?那可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这一路上,运粮队伍走得十分安稳。反倒是柳韶光闲不住了,撺掇护卫军领头的指挥使,“听闻这一代山匪猖獗,刘大人若是顺手将他们除了,也算是大功一件啊!”
这位刘指挥使得过何敬的叮嘱,让他千万照看好柳韶光,心知柳韶光身份特殊,待柳韶光便格外宽厚,听了柳韶光这么提议也不恼,只是好脾气笑道:“到底是在旁人州内,贸然生事,怕是要连累何总督。”
柳韶光脑子格外灵光,当即接话,“那我们便想办法让他们先生事,我们那叫合理反抗顺便帮并州同僚除去一大祸害!”
刘指挥使顿时沉默:这小子估摸着也是哪家准备下场混官场的小少爷吧?瞧这满肚子坏水的模样,真是个混官场的好苗子。
文官,心都脏!
不过,让柳韶光意外的是,山匪似乎跟她心有灵犀似的,刘指挥使还没下令呢,山匪那边倒先有了动静。大半夜的,夜宿山间的柳韶光觉浅,神奇地听见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和衣而眠的柳韶光顿时警觉,睁眼仔细环顾四周,似乎见到后方粮草处似乎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柳韶光当即向正在守夜的镖师示警,镖师们的眼神比柳韶光厉得多,当即一声大喝,一时间四下响起兵器哗啦做响的声音,护卫军们迅速一跃而起,抓着武器便向来人追去。奈何来人极为熟悉地形,又是夜间,竟让他们逃了去。
再一看,若不是众人机警,怕是要被他们烧了不少粮草。
刘指挥使顿时大怒,“混账!他们若是不想活,我们便送他们一程!”
柳韶光心里也有些奇怪:山匪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