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报信的人慌乱之下也说不清楚事情的经过,柳韶光心中虽然着急,却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也不知那严宝珠发的什么疯,杀了范凌也就罢了,如何还能将柳焕牵扯进去?
更要命的是,范家的奴仆也去范府回话了,几乎同柳家的随从差不多时间到达。
柳韶光心中当即便是一个咯噔。范凌再混账,再不得范同知喜欢,到底也是范同知的亲儿子。前面也是实打实地疼了二十年的,眼下范凌死了,范同知焉能不动怒?
偏生那该死的严宝珠竟然还将柳焕牵扯了进去。柳家这回真是天降一口大黑锅,怎么都逃不过范同知的怒火。
柳韶光重生以来,第一次后悔。当初若是直接将严宝珠斩草除根,也不至于有今日这场祸事!
然而现在并不是后悔的时候,柳韶光虽然不知事情的始末,却也坐不住了,必须赶在范同知动手之前,赶去护住柳焕。
人命关天的大事,柳福贵一时之间也慌了神,得了消息,便匆匆往外赶,只留下一句“我去寻沈知府”便离了柳府。
江氏更是恨不得将严宝珠扒皮抽筋,恨恨骂道:“这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蹄子,我们柳家,莫不是上辈子挖了她家十八代祖宗的坟才被她连累至此?你爹还是心软了,先前就该听我的。严宝珠同范凌的事闹出来之后,就该想办法叫他们一家趁早滚蛋!”
柳韶光同样心似油煎,踱着步在前院等柳福贵的消息。
范同知有多难缠,柳韶光上辈子早就见识过了。上辈子哪怕是范凌理亏在先,同严宝珠有了私情,范同知却还是帮亲不帮理,逼得柳家差一点断了海上的交易往来,损失了极大一笔银子。
这辈子哪怕现在范同知已经厌了范凌,将他赶回了老家。但是范凌已然身死,丢的可是范家的面子,范同知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而区区一个严宝珠…完全不够范同知出气的。
和这件事情有所牵连的人,必然都会受到范同知的怒火。
柳韶光左思右想,还是对柳福贵此行不报什么希望。范同知的恶毒,是像毒蛇一样,阴狠狡诈,明面上大义凛然,实则腹内藏奸,口中毒汁蔓延,瞅准时机便给人致命一口。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得紧,柳韶光和江氏来回踱步,晃得柳璋捂着眼睛直说头晕。
出去游玩的江永怀也匆匆赶了过来,关切地看着柳韶光,温言安慰他道:“柳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范同知也不是刻薄之人,并不会一权谋私,只要舅舅好好解释一番,将误会解开,此事也就过去了,不必忧心。”
柳韶光勉强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右手恰巧碰上腰间的钱袋,柳韶光当即眼神一动,徐子渊先前给他的玉佩,就放在这钱袋里。
眼下能够帮忙的人,除了沈知府外面江南驻军总督何敬,也是个让范同知不得不笑脸相迎的人物。
论官职,何敬比范同知高两级;论权力,兵权在手的何敬可比范同知硬气多了。
唯一的麻烦是,若是要请何敬出手相助,柳韶光必然要暴露和徐子渊之间纷乱的关系。
然而事情紧急,柳韶光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下意识的紧握住钱袋,冷静地对江氏说道:“娘,我有办法,请何总督出手相助,现在我要出门一趟,等我的好消息。”
江永怀眉头微微一动,深深的看着柳韶光,眼中满是探究,“表妹何时结交了总督府的人?”
自来文官武官互不干涉,便是沈知府,也未必敢信心满满地保证一定能让何敬出手帮忙。柳韶光这话,未免太过托大了些。
江氏也知道这其中的难处,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得江永怀又试探着问了柳韶光一句,“何总督是永宁侯府的人?”
柳韶光骤然警觉地看向江永怀,何敬虽然出身北疆军,但与永宁侯相交并不深,在北疆不过待了两年便调任去了别的地方,后来也没和永宁侯府有太密切的往来。
一般人都不知道何敬同永宁侯府交情匪浅。事实上,对何敬有恩的人,不是永宁侯,而是徐子渊。只是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
江永怀忽然说破这一点,柳韶光便诧异地看了江永怀一眼,柳韶光面上没露出半分端倪,只是笑道:“表哥怎会做如此猜测?”
江永怀温和一笑,淡淡道:“舅舅都无法请动何督军,我思来想去,有这份能耐的人,又正好同你有交集的,也只有永宁侯世子了。”
柳韶光却直觉江永怀没有说实话,忽而笑道:“表哥何不猜是宋公子?徐世子已经前往北疆,好歹我还多见过宋公子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