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撩人才是最致命的。
周涞觉得自己的故作聪明和明骚暗撩在林斯逸的真诚面前显得那样不堪一击。
庆幸的是,林斯逸也并未戳破她。
虽然周涞对林斯逸说跨年应该没有办法和他一起度过,但她说的是应该。
h市和s市车程只要一个多小时,如果她的节目被安排在前面,那她就很极大的可能在0点之前赶回来。
这样的话,她就能回来和林斯逸一起跨年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周涞就莫名兴奋。
不过,无论周涞能否赶回来和他一起跨年,对林斯逸来说都已经十分满足。他期待过和周涞在一起跨年倒数,不过他更擅长在心里默默地倒数。
2014年12月31日的这一天是周三。
林斯逸很早忙完实验室的科研工作,和师兄陈思远一道去食堂用餐。
陈思远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他是个长相憨厚的山东人。因为经常外出考察实验,他的皮肤有点小麦色,看着很健康。
他算是求学之路比较顺利的一员,但到底是比不上林斯逸的天赋。研究生读完之后陈思远在外工作了两年,后来还是发现科研的路更适合自己,于是重新开始读博。
算起来,陈思远只比林斯逸早两年读博,但他比林斯逸年长了五岁。两人是一个导师,关系要熟络很多。加上陈思远的妻子薛珏远在b市工作,夫妻两人异地,所以有事没事的,陈思远也总喜欢找林斯逸一起作伴。
林斯逸这人真诚且讲义气,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和他交朋友特别舒服自在。
用餐的时候,陈思远拍了自己今晚的三菜一汤发给妻子薛珏看,一并发了好几条语音过去:
“珏珏,这是我的晚餐。”
“你吃饭了吗?”
“要按时吃饭哦,听话哦。”
一个七尺男儿肉麻起来,杀伤力十足。
林斯逸倒没有揶揄和戏谑陈思远,反问他:“怎么不去b市和嫂子一起跨年?”
陈思远说:“别提了,我这边也忙着写论文,再不趁着这些时间赶一下,我真觉得明年学位论文答辩无望了。”
林斯逸点点头,不置可否。
正所谓,读博容易,毕业难。
虽然说一般读博的时间是三年,但很少有人在第三年毕业。陈思远包括陈思远认识的师兄们,大多五年到六年才能毕业,这还要看老板(导师)放不放人。当然,大多数人无法顺利毕业的原因都是因为论文和工作量等不足。
陈思远自认也还是比较有天赋的人。他工作了两年之后重新回来考博,以专业成绩前三的成绩被z大录取。
可面对自己的这个师弟林斯逸,他那些所谓的天赋简直是被按在地上碾压。
林斯逸读博两年半时间,早已经完成了几篇重量级的sci论文,就连导师布置下来的工作他都超额完成。导师当然是不想放林斯逸走的,毕竟一个能顶十的劳动力,谁舍得放?
可林斯逸有自己的追求和自己的想法,从大四开始,他就在自己的家乡承包了几亩地做植物基因组与设计育种实验,分别种植了一批芒果、石榴、雪梨、枇杷。
这几年时间过去,实验早就有了成果,那一批苗种出来的果实不仅个头硕大,还香甜可口。运气好,林斯逸也是通过那批实验获得专利技术,获得一笔资金。
陈思远觉得,只要林斯逸想做的事情,估计都能做成功吧。
他隐隐听说过林斯逸那会儿身无分文,他是写满了几万字的计划书,拿着计划书到市政府,再被打发到县政府,后来县政府又给他打发到村里。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年的时间,林斯逸也一直两地来回跑。他们村的村书记后来代表开了个会,难得村里出了一个名校大学生要做实验,于是0租金给他五亩的荒地。
想到林斯逸明年也要博士毕业,陈思远自嘲地说:“没想到我早你两年读博,却要晚你毕业,真是惭愧啊惭愧。”
林斯逸委婉地安慰:“作为一个在知识圈边界上开疆拓土的战士,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气馁。”
陈思远说:“师弟说得对,说得对。”
“我说得对,你也得听得进去。”林斯逸认真起来,比老板还吓人,一双清冷的眼眸望着对方,写满了待审判。
套用时下流行的网络语,陈思远觉得鸭梨山大。
其实陈思远这个人也是很单纯的一个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陈思远觉得特别迷茫。他喜欢科研,曾经也抱着憧憬进入大牛组,日夜颠倒,然而失败常伴吾身,无奈迫于现实。所以在读博的期间他也在外面上班赚外快,并不能专一投入科研工作。
陈思远每次看林斯逸专注对待科研工作并获得各种奖项的时候,又觉得特别惭愧。
可林斯逸就是那种很纯粹的人,他专注而又认真地对待所有事情,总能妥善完成,不管有钱还是没钱。他像是一个孤军奋斗的战士,又像是孑然一身的道士,他总能将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到极致。反观自己,陈思远觉得自己到这个年纪,要学业没学业,要事业没事业,简直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