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停不下了。
在他眼中,亲吻嘴唇是比其他都要神圣亲密的事,那是一场需要两相愉悦方能品出甜味的朝圣。所以他愿意等待,哪怕唾手可得,也必得等她点头,而后跪接她赐下的琼浆。
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余下的,他不是圣人。
“……在醉白楼你为何那样、逗我?你可知那对我意味着什么?”
她当时点他的唇,想为他唇上添色,因为怜他唇色苍白。这举手之劳对她来说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怜惜,于他,不啻一场风云交变。
他遗落的沧海明珠,终于找回了。
“醋醋,你立个誓,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你快说啊……”
含糊的声音从他喉咙溢出,低低哑哑,简直像在呜咽。宣明珠没想到一个男人也会发出如此的声音,而他不以为耻。女子半霎着颤得动人的睫,能感觉到,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好么、好么?”他一声声问,不知是在乞求那道荒谬的誓言,还是在问他侍奉得好不好,抑或在做最后的请求,能否再进一步。
这让她想起他们的新婚夜,红烛花帐,他分明也生涩紧张,却惶惶问她,“疼么,疼么。”
宣明珠半睁的凤眸光华万千,系着红绳的手找到他发烫的耳垂,捏了一下。
她不抗拒快活,允他一回。
“咚、咚。”可就在这时,敲门声响。榻上人影双静。
门外,泓儿吓得魂飞,一把拉住气鼓鼓的澄儿,低道:“你做甚,方才殿下留话说莫扰的,你还懂规矩不懂!”
“不行,咱们得替殿下把守住。我总觉得不踏实……”
澄儿揪着帕子心里头乱,“你不觉梅大人有时邪性得很吗。”
说罢她还要敲门,总之觉得不可成事。手刚抬起,泓儿拦下骂她作死,这时,一声碎裂骤然在屋响起,带着滂沱的怒意直透窗纸。
榻首案上的花觚被梅长生挥袖甩在地上,外头鸦雀无声了,他将意欲起身的女子摁回身下,情致丝毫不减,甚而添了被突然打断的恼怒,急于在她身上讨回补偿。
“梅大人好威风呀。”这一岔,宣明珠精明的神气反是恢复了一点,不再中蛊似的一味沉迷,婉转身姿,半散半掩的诃带如钩,含香欺雪,勾得他目光黏黏不去,“本宫的东西随便摔,不要赔的?”
“赔!”嘶声哑然,“我把自己都赔你……”
柳湾桃坞,都是他的痴迷伫想。左右逡巡,将要入港,他忽想起一事,哼声,用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停下来,那声低低的嗳叹道尽委屈。
抬起水红双眼,眉骨潮如洇墨。
看她,声音分外压抑,“醋醋,你这儿有么?”
“嗯?”她对于他突然停下感到迷茫。
他瞧着她的神态,又展眉笑了,挪过来亲亲她被汗濡湿的鬓发,为她,多一分忍耐都是更甜的蜜糖,“避子丸?在哪儿?”
宣明珠向他下头瞄了一眼,眉心动了动,摇头。
她这回是带着孩子们来扬州的,哪有那种东西……且她体质不易成孕,便是从前和他的那些年,也未备过这些东西。
梅长生怔在当场。
好像一张紧绷的弓突然找不到靶心,一场即将烧起的大火突然找不到那根细捻了,惶惶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