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扯下她眼罩。
那只瞎了的眼睛,眼皮耷拉着,了无生气。
不远处传来晨鸟的婉转啼声,曹解放摇摇晃晃,沿着河堤下到河岸,颇为欢快地翘着屁股左啄右啄,一万三慢慢挪到青木身边,有些瑟缩地看猎豹的尸体。
“她……死了吗?”
青木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揉皱的烟盒,取了一支点上,自己吸了一口,然后蹲下来,挖了个小坑,把烟斜插在里头,说:“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吗?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电光火石间,一万三忽然想到什么:不是说猎豹身上有凶简吗?不是应该把凶简逼出来吗,凶简呢?
他低下头,触目所及,脑子里忽然一轰。
他看到一只陡然睁开的,血红色的眼睛
“小心啊”
来不及了,猎豹手出如电,瞬间扼住青木的咽喉,一万三几乎能看到她手背上青筋暴起。
青木的脸刹那间青紫,双目几乎暴突,一万三也豁出去了,从地上抱起石头就往猎豹头上砸这一砸砸了个四分五裂,才发现抱的不是石头,只是大的土坷垃块罢了。
完了,周围没有趁手的家伙,再不想招儿,青木就要废在这了。
一万三大吼一声,借着冲力去撞抱猎豹,猎豹果然立足不稳,三个人,一起沿着河堤滚滑下去,惊得正在河边啄食的曹解放扑腾腾飞了开去。
好不容易停下,一万三想站起来,喉间突然一紧,猎豹的另一只手扼到了他喉上。
一万三呼吸不了,挣扎着左右摇摆着脑袋,看到不远处的曹解放,惊呆似的站了半晌,忽然翅膀扑腾扑腾,迈着急促的小碎步,向着猎豹冲了过来。
一头撞在猎豹小腿上,反把自己撞了个趔趄,然后拼命低头去啄猎豹的脚猎豹脚上穿了皮靴,很是不耐烦的狠狠抬脚一踹,曹解放就像个球般被踹了出去,半空中连打几个翻滚,还掉了好多鸡毛。
一万三眼睛充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曹解放滑稽的很,觉得想笑,又鼻子发酸的想哭。
不枉养它一场,好鸡。
身子陡然拖动,是猎豹摁住他们的咽喉,一左一右,把两个人的脑袋摁进了河里。
清晨冰凉的水浸入嘴巴鼻孔耳洞,一万三的脚徒劳的四下踢腾着,河面上泛起水泡。
猎豹仰天哈哈大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万三听到了生平听过的,最嘹亮的一声
呵……哆……啰
他陡然睁开眼睛。
河水在他的眼睛上方流动,冰冷刺痛,又奇异似的有了变形的效果。
他看到,猎豹仰着头笑的欢畅,而半空之中,曹解放扑腾着急掠而至,双翅张开,经着河水的变形,那翅膀竟像掠开的鹰般,它低下头,尖利的鸡喙狠狠啄向猎豹的眼睛,然后猛然飞离。
隔着那一层流动的河水,一万三看到,曹解放的鸡喙里衔着什么,自猎豹的眼睛里,啄拉出一根血红色的,带子般的长条。
喉间钳制的力量骤减,猎豹的身体痉挛了一下,向前直直扑跌在河水之中。
血色在河水间蔓延开来,一万三呛咳着,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耳边传来青木的呻吟声,他心里一宽:还好,青木没死。
再一转头,看到落在地上的曹解放。
鸡喙里还紧紧叼着那根凶简,全身的毛奓起,气势汹汹,一脸凶悍的小表情,好像在说
我叫你刚刚踹我
第六卷完
,!
,曹解放迟疑着,末了终于会意,噌的啄了过去。
这一记力大无比,几不曾在青木上唇啄了个血洞,青木双目陡睁,曹解放吓的在车里扑腾着乱飞。
青木痛的嘘着气去捂嘴唇:“谁?这是哪里……罗呢?到哪了?”
一万三有点佩服他,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的确不一样,短时间内就能迅速调整过来。
他赶紧把事情大略的说一遍,力求说在点上:“他们在厂房,进去有好一阵子了,大师兄说,如果可以,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