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的天地被笔锋割裂,一点墨色演化出内圆外方的古朴画卷。自在仙曼荼罗自严契背后显现,无穷繁复的花朵开放间,七处“空缺”依次显露在中心周遭,仿佛拱卫恒星的七个星球。
尚未来得及显露神通,秩序王者的应对已经到来,包围太阳系的纯白舰队同时开火,无法目测的攻击超越时空显现。那攻击看上去像是无数条单调的“白线”,白线所至之处凡有物质均朽化为尘。那是针对时间本身的打击,令时序错乱因矛盾自毁的谬论之线。
严契提笔一抹,画出一枚漆黑的五芒星,五芒星外侧浮现无数蝇头小楷,组成严密繁复的法阵。其五角处各有一大字领衔,曰“仁、义、礼、智、信”,正是君子五常。那五芒星随他的意志而急速放大,转眼间便覆盖了整个星球。
严契抬掌,大喝:“荒相·创界。五常印·禁神封!”
犹如一点墨珠落入清水,只一荡便是满缸玄色。谬论之线一触禁制,不但未能将其击破,反倒被那组成阵法的文字飞速侵蚀。它们在虚空之中逐渐淡去,眨眼间便与禁制一同化作了袅袅墨烟!
公孙策瞪大眼睛,看到曼荼罗中一方空缺正被五芒星填满:“这次是什么神通?”
“看你的表。”严契斜眼。
公孙策拿出怀表,先前错乱的指针正依次回转,一圈圈倒退的分钟在抵达某个时点后恢复了正常。他顿时感到身躯一轻,先前那莫名的攻势在此时几乎消散无踪了,仅余下错觉般的虚弱感。他靠条件反射般的观察能力倒推出严契“重置”的时间,那是距今约4分钟前,他与赤家父子见面的时候……
“三场战斗结束的时候……”公孙策反应过来,“怪不得时空之龙消失了,虚拟历史在那一刻就覆盖现实了。这是稳定时间的术式?”
“错了,这是禁止作弊的术式。荒相法讲究一个公平,都在现在的时间活动,就别想干涉老子的从前与未来。”严契眯眼,“都给老子站好了别动,这场不用你们插手……傻子,算完没有?”
“记住祂的‘位置’了,不会找错路。”秦暝敲敲脑袋,“怎么打?”
“速战速决,见招拆招!”严契笑,“‘过去’砸了这神京城,如今就亲手将它护好。有来有回,才算公平!”
刺耳的轰鸣刺入众人耳中,来自星外的动能武器在这一刻突入大气,被秦暝反手一刀随意斩裂。未知合金的破片在大气层中燃烧,火花般的流星群照亮了两个男人的侧脸。纵使大敌当前他们依然谈笑自如,好像连亘古前的王者在他们眼中也无从轻重。
刘忠武在后方注视着两人,眼眶不自觉湿润起来。如感动又如欣慰的情感在心中穿梭,让他想要大笑又想要痛哭。十年后他终于又见到这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太学最优秀的两名子弟再度为众生而战。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值了,无论作为学生还是作为巡宙司都值了。
这时一个黑色的方块落在了他的掌中,四四方方像个精巧的小魔方。刘忠武认出了那是什么,他茫然抬头,听到严契满不耐烦的骂声:“他妈的死胖子,你磨蹭什么呢?”
“……啊?”
秦暝转过脸来,表情神态与当年全无变化。
“要打架了,忠武你不来吗?”他说。
刘忠武呆滞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灼热的情感像电流般贯穿大脑,让他双眼通红。他狠狠咬牙,将那方块攥住,向两人猛跑过去:“他妈的,我什么时候怂过!”
严契哈哈大笑,提笔画出一方墨色莲台。曼荼罗中一方空缺随之圆满,共有七瓣的莲台自然张开,载着三人一同离开星球,飞往宇宙。凡莲台所至之处,光辉与战火都不见踪迹,通往秩序王座的道路一片坦途,梵定界中一切攻击都自然规避,三人脚下便如佛土中的莲台一般清净。
七识印·末那座,严契的奇相·创界,封锁自我意志的创界法。但凡相界术均是使用者的自我延伸,这是专为封杀王者而创的杀招!
星空在梵定界的影响下变作惨白的天地,末那座的莲台像是一滴漆黑的墨珠,向天地尽头的王座“滑”去。秩序王座上的白发男人不做多余言语,仅以一指指向上方。惨白世界即刻变化,平坦的世界因王者的意志而产生了“弯曲”。莫名的牵引力正拖拽着莲台滑向曲面的底层,梵定界的尽头之处,世界的边缘因曲折而崩溃,数不清的黑白碎片向莲台投射,仿若光雨。
严契笔锋一转,黑白二色化作阴阳鱼回旋不休。两仪印·太极图随之绘出,定住地水风火。这是容纳万象的始源武装,司掌创造的天地开辟之图,鸿蒙混元之气足以吸纳任何神通器具,纵使虹翼卿亲手制造的武装也会被纳入太极中的混沌世界。然而秩序王的光雨穿透了太极图,那些碎片将图中的混沌世界轻易撕碎,携杀机向三人袭来!
“啧。”严契咂舌,“错招了,老小子有一手!”
这正是奥鲁斯·奥提密斯拥有的至高冠之权能,令时间破碎,将空间抹消,将世界本身作为“弹药”投掷的攻击。秦暝立刻出刀将逼近三人的碎片斩裂,而秩序王变招的速度比秦暝更早一步。
秩序王抬手,握拳,纷飞的世界碎片聚合为纯白色的“洞天”。那洞天覆盖在曲面陷阱之上,如同神明新造的天空。可纯白洞天中杀机四射,此番天地绝无飞鸟遨游之处,那洞天朝着三人虚压而来。他在此刻正式动用了权能,属于君王的权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