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虚白也不生气,笑着道:“我十年前便已出师,只是身体虚弱,需要闻道学宫六爻斋的宝地保命罢了。”
夙寒声点了点头。
他也不问兰虚白拦他做什么,晃荡着小腿兴致勃勃看师兄钓鱼。
兰虚白装神弄鬼多年,还是头回瞧见如此坐得住的人,他笑了起来,道:“少君,我今日临出来前卜了一卦。”
夙寒声饶有兴致道:“算出什么了?”
兰虚白轻描淡写道:“今日是我的大限之日。”
夙寒声一愣:“那你……还出来钓鱼?”
寻常人不应该想方设法地保住性命吗?
兰虚白将袖中的小酒壶拿出来,并不想多谈这个,反而道:“六爻斋那群小崽子刚好去旧符陵历练,没人管我了,少君陪我喝酒吧。”
夙寒声犹豫地看他。
兰虚白嗜酒如命,但因病骨支离常年被人管着,很少能喝到——酒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兰虚白就是爱那种喝得半死不活的感觉。
“我天生缺命,能苟活这么多年已是天道垂帘,没什么的。”兰虚白估摸着夙寒声也喝不了多少,便将酒壶的盖倒了点酒递过去,“少君尝尝?”
夙寒声眉头轻皱,还是将壶盖接来,却没什么心思喝。
兰虚白饮了一口酒,看着鱼竿垂曳而下的鱼线在水塘中荡起微弱的波纹,开始说起正事。
“闻道祭之事,我已卜算出了结果,和通天塔倾倒一事有关。”
夙寒声捏着壶盖的手一紧,蹙眉道:“无缘无故为何和我说这个?”
他只是想出去找师姐玩,不想参与这些三界大事。
但兰虚白好像早就料到了什么,一大清早就在这儿等他。
兰虚白说:“这是死卦。”
夙寒声眉尖一皱。
兰虚白喝了一口酒,没忍住猛烈咳了起来,素白的脸罕见浮现些许红晕,看着像是回光返照似的,让人不安。
他虚弱道:“闻道学宫之所以留我在学宫,便是让我负责卜算每年闻道祭的吉凶。”
可此番卜算到的,和三年前的全然不同。
“三日后,通天塔倾倒,所有人难逃劫难。”
夙寒声却不信:“世尊和掌院全都去了通天塔,我大师兄也去了,如此多的大能,怎会遇劫难?”
前世他一副好牌打得稀烂,堕落无间狱,三界之事他并不知情,但当时恶念还在无间狱杀恶兽玩,今世却已回归本体。
除非天道降临,否则……
兰虚白却没将话说死,他轻轻摇头,评价四个字。
“重蹈覆辙。”
夙寒声还是不懂。
兰虚白微微仰头看着天边缓缓酝酿的雷云,半晌才道:“十六年前的事,还会再原模原样发生一遍。”
轰隆!
一道惊雷轰然劈下。
夙寒声心中猛地打了个突,他隐约知道了什么。
“你为何偏偏告诉我?”
他只是个金丹期的小废物,遇到危险都得让旁人来救,将这种事告知他还不如直接和应见画他们说。
兰虚白脸色惨白如纸,那双眸瞳好像能看透人心似的,盯着夙寒声许久,似乎自己也不懂那卦象所指何意。
“因为卦象说……你是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