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封密信的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并非身在对卫战役的军营里,而是在前世那个寒风萧索,风雪连,空和冻土永远是铅灰色的边疆大地。
这是一种历史重演的荒谬感。
上辈子便是这样,一道突如其来的信,打破了所有尘封的静寂。
连两封信,足够相似。
一封是陛下突发急病,五六皇子谋反,速归。
一封是陛下突发急病,六皇子谋反,速回。
宗洛当时在边关,整整驻守了两年,心堆积的全部是对渊帝的怨怼。当皇城密信送来时,仍旧想想,心急如焚,即刻身前往。
如今时过境迁,知晓了宗家传统后,他同父皇早已冰释前嫌。
即便先前介意自己并非皇子身份,到底还是单面的痛苦,并不会对孺慕之情造成多少影响。
先不说如今玄骑的虎符在宗洛手上,算上辈子他有虎符,这些弟兄们明知此去皇城一行需要镇压叛乱,从前将剑尖对准敌人,如今却要对准自己人,却还是无反顾地跟着他去了,最后意外遭遇截杀,纷纷折陨在了荒原里。
全军覆。
“哈哈哈哈哈,我大渊士兵当神勇啊!”
“有子殿下坐镇,又有北宁王和裴相,这最后一战当痛快!”
军帐之外,众位将士点燃了篝火,把酒言欢,欢声笑语在夜空内喧闹嘈杂。更远一些的地,卫皇城已经彻底被大渊重兵把守,一车车珠宝玉器从穷奢极欲的皇宫里运出,开往大渊皇城。
一帐之隔,宗洛僵硬地站着,如同一具木雕。
自此,只待降书和卫玉玺送到大渊皇城,渊帝正式颁布圣旨,改年号,建元年,下一统。后世的史书将彻底铭记这一幕。
白衣子缓缓拿起身周的湛卢。
他站在原地,疲惫地闭了闭眼。
归根结底,还是这急病来得突然,叫人措手不及了。
明明离开的时候,渊帝才同他说尽管去,不管出了什么有父皇兜着,说湛卢代表帝王亲临,要亲眼见证他将卫打下。
临走前,宗洛其实有预感,渊帝应当是想来一个瓮中捉鳖,引蛇出洞,替他将登基前所有不安定的因素提前铲除。
密信由薛御史送来了,显然此发突然,绝非先布置好。
不然以渊帝的性格,更应该将一切安排妥当,不能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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