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焰目前的状态还算平稳,依旧是少言寡语,很多人说他最爱的大概就是他的狙击枪了。
部队首长帮他做了几回媒,陈焰都是一口回绝,陈家也没有人催他,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搁置下来。
离开部队前,苏娉跟他见了一次面。
不在心理诊疗室,只是在操场。
陈焰坐在单杠旁边,见她来了,只是微微颔首。
今天他休息,穿的常服,黑裤白背心,衬衫敞着,没有扣。
苏娉站在旁边,刚想和他说话,他脱了衬衣,随手叠了一下,倾身放在距离半米的位置。
她愣了许久,想起在北城军属大院,看他们打球,他也是这样做的。
陈焰只有在她面前神色才放松一点,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成了如今内敛寡言的男人,她瞬间觉得有些鼻酸。
在他旁边坐下,余光瞥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掌心和指腹都有厚重老茧。
看了片刻,她收回目光。
“我要回学校了。”
陈焰似是没有听见,过了半天,才点头:“好。”
俩人隔的并不远,苏娉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压抑的沉寂。
沉默片刻,她换了个话题,“听赵班长说,政委给你介绍了好几个部队的女同志。”
“嗯,我没去看。”陈焰看着前方,抓了把沙子在掌心,又缓缓松开:“你来劝我?”
“不是呀。”苏娉略微弯膝,双手抱着腿,“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插手的。”
陈焰默然。
耳边风声依旧,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说:“这辈子我都不会结婚了。”
做了一件终生后悔的事,以后也不想拖累别人。
苏娉惊讶转头,看向他:“慕姨那里……”
“我跟她说过。”陈焰久违地笑了下,想起退婚那天,他妈跟他说你一定会后悔的,觉得确实是报应。
苏娉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对陈焰动过心,从小两家互寄照片,哪怕不在同一个地方,也是互相看着对方长大。
后来来了军区,对他的感觉也很好,每次跟哥哥们去篮球场,他会不自觉的照顾她。
她心里也知道,他是为了气陈爷爷才说那些话,可当时自己确确实实是难过的,而且也在夜里辗转难眠,自己这样的身体对他是不是负担。
她不会问,文艺汇演那天,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也不会问后来窗台上的鞋子是不是他放回来的。
他很好,可惜错过就是错过,俩人之间隔的太多。
陆长风和他不同,不会让她去猜,也不会让她难过,任何情绪明明白白坦坦荡荡,爱就是爱,炽热坦诚。
他的喜欢看得见摸得着,而且踩在她心坎上。
只要一个眼神,她的情感需求他都了然,这种感觉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而陈焰的喜欢太晦涩了。
陈焰大概现在也明白过来,所以没有再去争取,也知道他和陆长风的差距在哪。
“听青雪说,你十月初就要结婚了。”他笑了下:“祝你新婚快乐。”
苏娉没有多留,走之前还去了趟医疗站,把陈焰的病案移交给下一个接诊他的医生。
“这真是一件有挑战的事。”军医看到档案上的名字,叹气道:“最开始接诊他的就是我,团部强制命令他来的。”
“但他什么都不说,就坐在那儿,眼睛跟枪口一样,黑漆漆的,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