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舟低笑了下,捏捏她的手掌,扳着她的肩膀转过来:“一切都会顺利的,信我,好吗?”
展厅空旷巨大,四下无人,白色灯光垂落,展柜内复原的小建筑模型一动不动,静悄悄的。
温盏抬头,撞进深邃漆黑的眼。
她眨眨眼:“商行舟。”
声音软软的,不大,就这么寻常的一句称呼,撒娇似的。
她说:“你还记得我那个上司吗?就是迟千澈,他前阵子,来找过我。其实……”
她犹豫了下:“他跟我告过白,但我拒绝了。他说他家人身体不好,之后不想再在外面工作,年中之前,就会辞职,不再跟我共事了。”
“你瞧,我就说。”商行舟拇指落在她脸颊,轻轻摩挲,“怎么会没人喜欢你?我们小温,这不是挺受欢迎的?”
“是啊。”她跟他对视,一句句地,轻声问,“商行舟,你当初去旧金山,是去找我了吗?”
商行舟手指微顿。
“初初跟我说,你第一年被处分,是因为一个人去了旧金山,但没人知道你去做什么了。”温盏的眼睛黑白分明,有些潮湿。
本来是疑问句,话到嘴边,却忽然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你去了斯坦福,打了费元嘉一顿,但没有去找我。”
他好像那种长着大尾巴的动物。
这些年,这一路上,不跟她说一句话,但就是一直一直,站在那儿,跟着她,望着她。
这一程一程的路,他陪着、护着她,每逢雨过天晴,他就无声地消失。
商行舟手掌落在她肩膀,垂眼看她,嗓子有些干,喉结滚动。
想开口又感到词穷,忽然间门不知道该说什么:“温盏……”
“商行舟。”温盏一秒都等不了了,叹息着,问他,“不要忍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跟我求婚。”
无人的展厅,四下静寂。
那些手稿、跨越百年的光影,比教堂与白鸽,更长久地见证誓言。
商行舟一直以来的心理负担,忽然在这一秒,消失殆尽。
他低低笑了下,攥着她的手指,退后半步,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单膝下跪:“温盏。”
温盏心头猛地一跳,转过去看他。
商行舟背脊笔直,周身有军人冷硬的气场,看她的目光却专注绵长。
他从裤袋拿出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派上用场、所以一直放在那儿的红色小盒子,修长手指打开,铂金环在灯光下发光。
他望着她,低声说:“我准备了好多方案,一直在跟他们讨论,不知道你喜欢哪一个——但是,不重要了。盏盏,嫁给我吧。”
世界安静得如同沉入深海,建筑师夫妇的合影立在一旁,在玻璃展柜内,和煦地朝他们笑着。
温盏心脏跳得飞快,被他攥着手指,眼睛忽然发酸。
为什么会喜欢商行舟?当然会喜欢,他从来就是不一样的。
他知道她有一个光怪陆离的小世界,学生时代简简单单,脑子里最快乐的事,不过是在无人的教室里,用投影看黑执事。
那些透明的巨大的、在云层中穿行着的鲸鱼,在蔷薇花盛开的春日,也曾经从十几岁的商行舟头顶,无声地游走。
他说:“我的少年时期,余光里,全都是你。”
视线聚焦于一点,那些飘散的光与影,温盏也看不清楚了。
心脏快要冲出胸膛,许久,她听见自己,轻声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