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将在半小时后开始。
无人的河畔,水光粼粼,夕阳瑟瑟,铺在水中。
空气中剑拔弩张,气氛紧绷得像是水珠掉落的前一秒。
温盏愣了下,赶紧上前拉开他:“商行舟!你别打他,他是今天的新郎!”
商行舟周身戾气未散,直起腰,被她拽得后撤半步。
但并没有完全放开费元嘉,一只手还停在他领口。
闻言,哑着嗓子,有点痞气,回了句:“我这不是没打脸么。”
那一拳不轻,费元嘉扶着膝盖喘气,理智好像终于回笼。
他唇角泛白,仍然固执地抬眼看温盏:“温盏,你说呢?”
——你要不要跟我走。
商行舟低骂一声“草”,另一只手重新攥住他领口,沉声:“你听不听得懂人话?”
然而费元嘉没反应,只是固执地望着温盏。
两人相隔一段距离,面对面,就这么站着。
风吹动树丛中的青草,拂在小腿,痒痒的。
不知道哪一根弦被触动,温盏忽然崩溃了。
“走什么啊走,费元嘉,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为什么要跟你走?你如果不想结婚,能不能从一开始就别办婚礼?”
她抑制不住,眼中忽然有热气上涌,莫名其妙的。
“干什么,你今年多大了,你不是很早就成年了吗?世界上就是会有很多人不喜欢你,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你至于吗,至于像生病一样,被困扰这么久?”
温盏不认识今天婚礼的新娘,但某一刻,她共情对方,感到绝望。
甚至声音都开始染上水汽,“你能不能负点责任?如果根本不喜欢新娘,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啊!”
最后一句话破了音,说完,空气中一片死寂。
商行舟怕她摔倒,几次伸手想拉她,被她错开。
他没太懂她怎么这么大反应,但回头对上她的眼睛,一瞬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温盏压根不是在说费元嘉。
她可能在说自己,也可能在说商行舟。
眼中水汽弥漫,她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很委屈。
商行舟手指微蜷,抿唇,低声喊她:“温盏。”
温盏没有回应。
黑白分明的眼瞳被水雾覆盖,直直望着费元嘉。
费元嘉沉默片刻,唇角苍白:“我知道了。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确认他真的老实了,不会再忽然窜起来,商行舟松放开手。
费元嘉没看他,站稳,转身。
顶着皱巴巴的衬衫领口,失魂落魄地走了。
四下寂静,夕阳光柱无声地穿过微醺的黄昏,在温盏和商行舟之间的空气中留下痕迹。
温盏没动,站着,微微垂眼。
很久,侧过脸,把水汽憋回去。
她整个人脑袋都被阳光照得毛茸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