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莫名看不进去兵书了,一侧的军务册子也翻了两眼就放下,脑海里就剩了白菜与猪这样的字眼……
*
等到十一月中旬,快临到妹妹出生了。
陈翎开始让沈辞想妹妹的名字,“阿念是我取的,你取妹妹的。”
“让我想想。”沈辞慎重。
陈翎笑,“要快些想,妹妹都要出生了。”
是要出生了,到夜里,她动不动就会醒,一晚上起来四五次都是常态,也基本都睡不好,白日里也没什么精神。
开始时,陈翎还能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到后来,闭目养神也不行,干脆睡不着的时候起来看书。
赶巧的很,前几日在立城书局找到了之前许骄从她这里要走的那本。
这本是拓本。
她早前并未细下读过这本书,两个晚上就看了大半,越发觉得停不下来,许骄很会挑书,这本是难得一见的好书。
许骄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陈翎眉头微微拢了拢,床榻上,沈辞也披了外袍起身,将她在外阁间中看书,是睡不着,又要吵醒他。
沈辞上前,拿了大麾给她披上,“燃了碳暖,屋中也凉。”
陈翎看他,“你去睡吧,我再坐会儿。”
沈辞笑,“我也睡不着了,我陪你。”
沈辞在她身侧落座,也伸手,陈翎自觉靠在他怀中翻书,一面翻书,一面问道,“你还记得许骄吗?”
“许相?”他当然记得,当时许骄要走,阿念哭了好久,最后是他带阿念去见的许骄,他当然印象深刻,也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前一阵南顺动乱,听说元帝受伤在行宫将养,许骄一个人照看整个南顺朝政,元帝是真信赖他,整个朝中都敢放手交给他,他也真的厉害,南顺朝中的事,井井有条,连叛乱都没影响。”
陈翎放下书册,继续道,“他早前出使燕韩的时候,我让人去查过他。元帝在东宫时,他就是元帝的伴读洗马,少时探花及第,入仕后一路从吏部员外郎起,经大理寺丞,礼部侍郎,鸿胪寺少卿,工部尚书,逾五载就为百官之首。元帝护犊子,就他自己教训许骄还行,旁人要是怼许骄,元帝有事会当场翻脸。”
沈辞没听过这段,但眼下陈翎提起,沈辞忽然反应过来,难怪南顺国中的事情都是许骄来谈,陈翎也对他礼遇,许骄不仅是相辅,在南顺朝中的地位不一般。
陈翎叹道,“燕韩若是有个许骄就好了,你不知道,南顺国中许多基建都是许骄在看,而南顺国中的民生和政事堂的琐碎事宜,元帝基本没怎么操过心,所以才能腾出手来应对国中和临近之事。许骄治国很厉害,拿捏朝臣也有一套,他同老师,方四平和范玉都不一样。我有时候同他在一处说话,会忽然觉得茅塞顿开。也会拿一些棘手的事问他,但到许骄这处,他转眼就能拆成一步一步,然后说谁合适去推动,关键节点卡在何处。南顺朝中有一个许骄,就像有一个掌舵人,推着朝中在走。我时常在想,什么时候燕韩也能有这样的人?”
陈翎能觉察他与旁人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那种感觉,陈翎轻笑一声,“我觉得她和柏靳很像,着眼点不一样,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
沈辞也道,“上次我在京中时,子初给他们几个上课,说起南顺,阿念还说日后要去南顺看许相。我真以为他小时候的事往后就记不得了,但还记得清清楚楚,说许相陪他下棋,猜谜语,还同他说,希望他能慢慢长大,每一日都过得开心,日后做一个合格的东宫,再做一个受人称赞的明君……”
陈翎也笑,“我离京前,阿念还和陈修远一起,给许骄写过信。他自己不会写,但不知道他怎么把陈修远制得服服帖帖的,让陈修远帮他代笔写的,陈修远也愿意,然后两人脑袋凑一块儿,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
沈辞忍俊。
陈翎又继续道,“自安,你知道吗?许骄在南顺朝中,隔三差五就被元帝罢官,但南顺朝中还能继续平稳运行,是因为许骄是文官,一旦元帝出事,旁人会先拿许骄开刀,所以元帝将许骄位置放得很高,是让人人都怕他,动他也要多掂量。也是因为许骄的缘故,所以我那时一定让你手中握稳兵权,我若出事,旁人也不会轻易动你和阿念。”
都是君王,才都猜得到君王心思。
陈翎又道,“但我若是许骄,我一定会在朝中急流勇退,这样一个人,知晓元帝多少秘密,眼下元帝信赖他,但一旦有一日不信任了,就是伴君伴虎。他若是真聪明,就懂得划清界限,若是划不清,他就只有死才能脱身。”
沈辞看她,奈何道,“大半夜不睡,你脑子里就想许骄的事啊?”
陈翎慢慢躺在他怀中,“不是,是前两日陈修远遣人问我,出使南顺让谁去,我说让凡卓去。凡卓是平南侯世子,但总要锻炼锻炼才能接得起日后的事。许骄在京中的时候,他没少同许骄一处,他去,许骄不会为难他,也正好让他到处走走看看,收收玩的心思。”
陈翎说到此处,才开始打呵欠,应当是困意来了。
“走吧,回去睡了。-->>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