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一步,心肝儿都跟着颤抖。
封氏忙出声安抚:
“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对少爷忠心耿耿,上次为了救少爷跳下水池,身体至今都没好利索,此事与你无关,你且先起来。”
说起秋东救乌追这事儿,封氏眼皮子又忍不住的跳,不由就想,乌追平日待秋东也就那样儿,两人之间要没那层见不得人的关系,秋东会毫不犹豫那么冷的天跳下去救人?
封氏一口血哽在喉咙口,对上秋东满含感激的双眼,还得笑脸相迎。
秋东利索起身,站在一边儿,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现。
乌植也笑着勉力也两句,夸秋东:
“衷心可嘉,瞧这身子骨弱的,回头去账房支一十两银子,好好补补身体。”
说到这儿,和封氏再对视一眼,乌植似是想起什么,摸着胡子闲谈一般问:
“听你爹说,你订亲了?”
谁订的亲谁想办法解决,秋东可不补这个窟窿去,他一脸懵懂的摇头:
“不知道啊,小的刚醒就来府里当差了,没听人说过呀!”
似是忍不住少年人的好奇心,即便知道不合规矩,也大着胆子问了乌老爷一句:
“订的谁家闺女啊?长得好看吗?将来能和我一起伺候我娘吗?没有我姐姐能干我可不要的!”
知道谷陶给他定了瘸腿的桃花的众人:“……”
少年你怕是想的有点多。
在秋东晕倒前围着他打趣的几人:
“合着咱们冷嘲热讽半天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就很气。
乌植对上秋东那双清澈的眸子,捋胡须的手一顿,避而不答,说了另一件事:
“你救了少爷一命,于我乌家是有大恩的,之前老爷忙其他事没顾上处理,正好,今儿当着全家老小的面,老爷给你个恩典,还了你的身契,让你去外面娶个自由身的娘子,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如何?”
说罢视线紧紧盯着秋东身上,也不知要看出个什么。
秋东像是没注意到乌植的打量,瞬间愣住了,好似根本没想到老爷会说这般说,连连摆手,提高声音,不可思议道:
“老爷!可是小的做错了什么您要这般惩罚小的?小的可以改,小的都改!您让小的出去,离了府里,小的该如何生活啊?
爹,娘!你们帮我跟老爷求求情,我听话,我以后肯定听话!”
在场许多下人对秋东露出了同情的神色,之前还羡慕他被老爷夸赞,能领取赏金,这会儿只剩下浓浓的悲悯同情。
外面世道那般乱,他们这些没有宗族,没有亲戚朋友帮衬,放出去甚至连一亩薄田都没有的人,没有任何倚仗,在官府出台的律法上可以被定性成流和氓,被人欺负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更别说如何生存。
可别说什么出去了可以花钱置办田产屋舍的傻话了,单单是想在民风稍微淳朴的地方落户,里正和官府的一道流程就能剥掉一层皮。
顺利拿到户籍了想买良田,那更是痴人说梦,好的农田自家人耕种都来不及,即便事出有因往外卖,也是首先考虑同宗族的亲人,或者本乡本土的大地主。
想种好地,自己慢慢开荒,慢慢施肥养着去,十年八年,总有荒地便肥田的一日。
一个人开荒的难度,可想而知。
期间还得考虑盖房子,成亲生子,养孩子是等等一系列问题,普通小厮在主家也就能吃饱穿暖的程度,手头的积蓄真没几个,还想留着出去干那么多事?
想啥美事呢?
想去做小生意?那更糟糕,除了走街串巷磨剪子卖豆腐剃头匠小货郎这种居无定所的小生意成本低,其他都不是他们这种档次的下人能玩儿转的。就这,哪样都得身体强健不惧辛劳,一般的小身板儿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