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刃仇敌的滋味,比想象中更爽。
郎元忘我地将暮崇王砍成碎肉,灭国死仇竟能亲手了结,坐阶下囚的这段日子,几乎是他的痴想。
是瑶姬,给了他把刀,也给了他完成夙愿的机会。
“啊啊啊!陛下!!逆贼休走!看剑!”
“抓住他,是他杀了陛下!”
“兄弟们,莫忘誓言,以血报国!杀!!”
几声咆哮过后,萍乡道的暮崇军各个撇下对战敌手,拼死朝郎元冲来。
比起一战败便轻易投敌的绥廉和突狄军,暮崇将士对故国更忠诚。
尤其在听闻贺牧图死讯后,全都像发了疯,只想以自身血肉祭奠国君。
郎元从贺牧图残破不堪的尸体中拔出长刀,仰天狂笑,转身杀向暮崇死士。
能再次举刀迎敌,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战场边缘,李玉在重重护卫下凝视战局变幻,命军士将暮崇残军彻底包围,形成无法冲破的死阵。
“大人,他……”侍卫看着身中数刀,却仍越战越勇的郎元,心里有点拿不定主意。
李玉远远望着他拼死搏杀的身影,抿紧唇,手中令旗一挥,将包围圈再度缩小。
沙土飞扬,萍乡道的血雾继续变浓。
自出生以来,郎元首次感受到真正的累。
长刀不知何时折成半截,握刀的虎口也迸出血。
身上究竟有多少伤口,他也懒得数。
只是在砍倒最后一个敌人时,郎元亦瘫软倒下。
刀脱手,细密的剧痛自身体各端蔓延。
入冬了,绥廉却没能给他一场雪。
意识弥留之际,郎元只想用雪揉出只白兔,托李玉送给瑶姬。
他已无力再动。
视线在逐渐涣散,李玉派人打扫战场时,并未来查看他的状况。
而后带队离去,也不曾给予过他片刻关注。
曾几何时,郎元近乎疯魔地渴望能再见瑶姬一面。
哪怕只对视一眼,她便能感受到他无尽的爱意。
可如今,他却觉得,不见也好。
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太过荒凉,不会再有绿草芬芳,也无夏蝉冬雪。
他的阿瑶,还是晚些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