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夜阑从容不迫地坐下,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往外面一瞧,太阳又要升起来了,想找把扇子,恰巧李遇程打开扇子摇了起来,他定睛一瞧,只见扇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京城第一纨绔”几个大字,嘴角微微抽搐。
“你是不是想要扇子?”李遇程问道,“这里实在是太热了,等会我们就出去买吧,我知道有家店的扇子做工极好。”
“你去吧,我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李遇程问了一嘴,见他压根不回答,就知道是多嘴了,耸耸肩,“好吧,我去帮你买就是。”
用过饭后,赵夜阑去了一趟集市,随意买些小玩意,一路闲逛到明业巷,这里是住宅区,水报员正是住在这一片。
他在附近借着买东西的由头,打探着市井行情,顺便询问了一下人员情况,大半天下来,几乎摸清了水报员的家庭基本情况。
邝胜,年三十九,鳏夫,有一双儿女,已各自成家,如今自己一人住着。为人木讷,不善言辞,与邻里关系一般。自从当了水报员后,有朝廷俸禄,可日子过得还是紧巴巴的。
赵夜阑找了家茶楼喝茶,坐在二楼,恰好能看到邝胜的宅子。
院子有些破落,连个仆人都没有,看起来冷清得很。
怎么说也是朝廷钦定的官员,生活得如此拮据,老实巴交的人,却敢明目张胆地谎报灾情,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水报员仅设立一年,就敢如此行事,多半与当地官员有关,可能是有保护伞,也可能是被逼行事,所以赵暄才派他来查查这里面的牵涉。
除了京官,外地的官员大多还是沿用先皇时期的人,所以有些藏污纳垢的地方,也是该除一除了。
“客官,您的茶来了。”小二笑眯眯地将茶放到他面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昨日就听街上说从京城来了两位纨绔。
一位是程家的外孙李遇程,这人他们熟啊,每年都会来江南潇洒一阵子。
还有一位据说是京城第一美男付谦。
小二见这位面生的客官身边没有其他人,但看他穿着打扮和面相,估摸着这位应该就是付谦无疑了!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啊
赵夜阑见小二呆愣着没有走,摇了摇茶叶,微微一笑:“这江南的茶就是好喝,不知你们可是用的泉水?”
“我们有几种水,井水、泉水、和甘露水,甘露水是每天清晨和夜间去取的露水,再经过我们特制的技艺,从而生出了这甘甜美味的水,客官你这杯便是甘露水了。”小二介绍道。
赵夜阑点点头:“可是这太阳这么烈,你们还能采到露水吗?”
“近些日是很难采到了,我们都是用的库存,很快就要用完了,上次下雨还是一个月前了,希望赶紧下点雨吧。”小二叹气道。
一个月下过雨,算算日子,恰好就是水报员呈报降水量的日子,可能当时确实降得多,所以才汇报上去。
“上次下的雨大吗?”赵夜阑问。
小二仔细回想一遍,摇头:“就是蒙蒙细雨,我当时正在外面跑腿呢,伞都不用打。”
那看来是谎报无疑了,可能想着利用时间差,等汇报上去后,这些日子里总是会下雨的。等灾银一到江南,再找由头敷衍朝廷,这些银子就能抠些进自己的腰包里。却不想,这些日子竟是再也无雨了。
他在茶楼坐到日头偏西,终于看见邝胜回到宅子了,远远的看不真切实情,可是却能从身影里看出他的疲惫。
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于大力召到跟前来,问道:“可有发现?”
“回大人,这两日我们都守着这座宅子,没有发现任何守卫,也没有别人来探访。”于大力回答。
奇怪,无论是有人指使,还是邝胜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明知这些日子无雨,朝中定会来人调查,为何却什么防卫措施都不做?
“继续派些人在这守着。”赵夜阑吩咐完,就回到客栈去了。
刚走进大堂,便看见燕明庭和左冉等人坐在桌子上吃饭。
左冉一见到他,下意识就想喊人,却见他目不斜视地从桌边经过,连忙想起燕明庭的嘱咐,只能当做没看见。
不过赵夜阑却在他们旁边一桌坐了下来,点了一桌子好菜,每道菜都吃了几口尝尝鲜。
左冉见状,终于有了和何翠章钟越红一模一样的内心体验——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不一会儿,李遇程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不少新鲜玩意,叫小二送到房间去,只留下一把扇子放在桌上,正欲说话,便察觉到一股锐利的目光。
他侧头看去,便看见燕明庭一边盯着他,一边狠狠咬着花生米。
李遇程冲他做了个鬼脸,更是殷勤地拿起自己的扇子给赵夜阑扇风,故意展现哥俩好的场面:“我给爹买了一些安神香,他经常用这个,说是效果不错,等会上楼了我分你一点。还有这把扇子,特地给你买的,坠子还是翡翠做的呢。”
燕明庭又嚼了几颗花生米,看来回京不能只揍那个付谦,这李遇程也得好好收拾一顿。
这时,门口响起骚动,尹知府竟然亲自来了客栈,定睛一看,直奔燕明庭的桌子:“燕将军,这么早便用晚饭了?”
“怎么?”燕明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