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的狼毫笔突然折断成两截,顾湛怔了片刻,
扬手把折断的狼毫笔掷进笔筒里。
他身怀赫赫功勋,虽为臣子,却有文治武功,在百姓中声望颇高,麾下众亲信见元庆帝昏庸,早有拥戴顾湛取而代之的想法,奈何顾湛南征北战,自觉犯下杀戮过多,不忍生灵涂炭,一直没有点头应允。
思及此,忠义伯试探地望了顾湛一眼,一年过去,元庆帝的昏庸更上一层楼,日日目睹这荒诞的朝堂,不知他的想法可有所转圜?
“说的甚好。”
顾湛立于桌前,身姿挺拔如劲松,狭长深邃的眼眸里有细碎寒光。
“笔用着不顺手,便换一支新的,人亦是同样的道理。既然朝堂昏聩,百姓困顿,那便换个人来坐九龙御座罢。”
从古至今,有多少人前赴后继,迷恋这巅峰的皇权?
以往他不屑做争权夺势的乱臣贼子,是因为心头毫无牵挂,没有要守护的人。时至今日才明白,只有登上权力之巅,才能真真正正的肆无忌惮,护住他心尖上的挚爱。
此言一出,议事厅中落针可闻,众人回过神儿来,皆是一脸喜色,跪地山呼道,“我等愿随将军出生入死,成就大业!”
成王败寇,君临天下或身陷囹圄,这件事一旦开弓,便再也无法回头。
而他选择一往无前,永不回头。
顾湛抬了抬手,俊眼修眉间是近乎阴鸷的平静,“修书一封给西南滇王,成大事者须谋定而后动,让他莫逞匹夫之勇。”
……
江国舅在昭狱里被顾湛审的半死不活,又被流放青海,走到一半便不堪折磨,在半道儿上断气儿升天了。
噩耗传到京城,江贵妃当场便晕厥了过去。江尚书一夜白头,告病在家,一连多日都不曾见客。
元庆帝瞧见江贵妃就想起这桩破事儿,索性不去长凤殿,一连几日都去了皇后的坤德宫就寝。
数日连绵阴雨之后,大庆多地果然闹起了蝗灾。
元庆帝在金銮殿早朝上焦头烂额之际,玄参法师从容出列,提议元庆帝不如启程南巡,去淮阴的大慈恩寺诚心参拜,以祈求蝗灾消退。
“大慈恩寺是我朝佛脉所在,皇上若诚心参拜,一定会以赤诚之心打动佛祖,为大庆疆土布施甘霖。”
元庆帝大手一挥,立刻道,“礼部速速准备朕的车鸾御驾,朕要立刻启程南巡。”
皇帝出行,声势浩大,礼部就算连夜准备出行事宜,也要等到半月之后才能启程。
玄参法师双手合十道,“先前长公主抄录了五十遍佛经,供奉在梵华楼的佛龛前,之后一连三日,钦天监都观测到了紫气东来之天象,乃是极大的祥兆。昨夜更有佛祖托梦与我,说长公主天生凰命,这次南巡祈福,只有长公主一同伴驾前去,方能确保大庆国祚绵长。”
文武百官闻言,纷纷交头接耳,对这番论断窃窃私语。
元庆帝不敢不信,当即命长公主伴驾南巡,思及半个月的时间太久,又命礼部一切从简,先行护送长公主前去大慈恩寺诵经祈福。
礼部官员领命,元庆帝又命顾湛领兵扈从、大理寺官员陪同,先行去淮阴地界打点行宫,等一切都预备好,御驾再随后前往。
金銮殿散朝,百官步下玉阶,一切看似如常。
徐尚书撵了捻花白的胡子,看向一侧的徐然,“依你看,今日的气象如何啊?”
徐然笑道,“儿子觉得今日风和日丽,春光正好。”
徐尚书摇摇头,叹道,“这大庆,要变天咯。”
忠义伯行至两人身旁,拱手道,“春日天象多变,势必不能两全,徐尚书世代为官,颇有贤名,还是早做决断为妙。”
徐尚书摆摆手道,“多谢伯爷关怀。民心所向,便是我徐家所向,何须决断?”
忠义伯笑道,“徐尚书所言甚是。”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去淮阴,让男主甜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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