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湛脸色肃然威严,唇角动了动,“命人去查景国新帝,他继承大统之前曾流落民间许多年,我要知道他过往的所有经历。”
他是在刀尖炼狱里滚过来的,心思缜密非旁人能比,一听便知此事另有玄机。
能让一国君主屈尊降贵求解药,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莫非也要给心爱之人解毒?
岑庆知道此事事关陆茗庭的安危,顾湛格外关心,立刻俯首应了声“是”。
说完,顾湛提步走出回廊,迎面而来的寒风灌入衣袖,激起一身彻骨的凉意。
夜风刮在脸上,如锋利的细刃,顾湛却浑然不觉,他心中想着解药的事儿,脚下步子不停,再一抬眼,已经站在了主院的门口。
主院里只点了寥寥几盏灯,偶尔传来丫鬟婆子的低语声。
半年前陆茗庭突然失踪,从那之后,只要一踏进主院,他便想起她的一颦一笑,整夜不眠,饱受煎熬,索性把起居之物都挪到了议事厅的里间,大半年都长住在那里。
而现在,他却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主院门口。
今日梅苑一见,瞧着陆茗庭的模样,
已经解开了大半的心结,至于彻底原谅他,还需要几日克化的时间。
他大半年都等得,区区几日算什么,自然也等得起。
这个时辰该给院门落锁了,庄妈妈带着小丫鬟走到门口,远远瞧见一个身材颀长魁伟的漆黑人影儿,心头咚咚直跳,走近了,借着灯笼的光认出是顾湛,压下心头的惊讶,忙道,“不知将军至此,还望将军赎罪。”
顾湛颔首,径直绕过庄妈妈,大步朝卧房中走去。<推开雕花红木门,挑开珠帘和帷帐,一路行至内室。
碧纱橱里是一张红漆榉木描金拔步床,床上叠放着一床五蝠纹锦被,一只杏林春燕的引枕、一尊鎏金铜暖炉。
一切都是她在的-->>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候的陈设摆置,丫鬟婆子每两日打扫一次,确保整洁如新。
顾湛行至锦榻旁,眸光扫过方桌上的一尊宝瓶,想起那张桃花笺还压在花瓶底下。
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没挪动过,依旧是她离开那天的样子。
他纵横刀林剑雨许多年,遇到她之前,从没哄过女人,眼下又犯了重错儿,面对她的眼泪的时候,更加不得章法。
既然有些话郁结于心,不如便借鱼传尺素解开心结。
他走到桌前,铺开一张洒金螺纹信纸,甫一拿起狼毫笔,有千言万语涌上喉头。
沉吟的功夫,一滴浓墨落下,污了雪白的洒金纸。
他随手揉成一团,重新铺开一张。
笔走龙蛇,足足写了一整张宣纸。
将信纸装好,又将花瓶下压着的那张桃花笺取出,一并塞入信封里。召了岑庆入内,“将这封信送到长公主手里。”
……
“半夜三更,小心火烛——”
禁廷夜色深重,值夜太监三人成群,挑着一盏绢纱制成的宫灯,踩着脚下坎坷不平的青石板,穿梭在朱墙深宫之间。
茗嘉殿里仍点着三四盏明灯,粉彩瓷瓶斜插着几枝清遒嶙峋的腊梅,玉鼎香炉中燃着安神香,升腾出袅袅青烟,混着一殿的清越梅香,令人嗅之心静。--
可陆茗庭一点都不“心静”。
上次和顾湛欢|好了一整夜,她害怕怀上身孕,叫珍果去御药房偷偷寻了一碗浓稠的避子汤服下。
没想到那避子汤的药性极寒,令她的月事推迟了许久,晌午倚着锦榻看书,突然腹痛的厉害,本以为月事来了,却迟迟不见红,肚子一直疼到现在。
陆茗庭倚在引枕坐在床头,小脸上一片惨白,花瓣似的嘴唇失了血色,被咬出一圈齿痕。
殿中烧着地龙,热的人额上直冒汗,可她身上盖着两床厚被子,披着件密不透风的白狐毛披风,依旧觉得手脚冰凉。
珍果握了握她的小手儿,被冰碴子般的温度惊了一下,忙挑开帘子,吩咐宫婢,“再去灌两个汤婆子来,要热的,烫的!”
陆茗庭屈着身子,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腹中传来阵阵隐痛,仿佛连头发丝